“你覺得呢?”鳳眸慢慢彎起來,裡面蘊著不懷好意的笑:“當然是……你幫我脫了。”
剛從百納囊裡取出來的毛巾就這麼從指間滑落到地,白術端著神態自若彎身撿起來:“那些肉都已經腐壞了,得剜掉。”
“說好你幫我脫?”秦修好整以暇地坐在那挑眉看著他,大有敵不動我不動的意味。
稍顯無奈地嘆了口氣,白術還是將毛巾放到一旁,俯身下去替他解腰帶:“剩下你自己來。”
秦修再一次滿意地當了大爺,偏頭看著認真的側臉,一直折磨人的傷口都不覺得疼了,反而抑制不住的彎了彎唇角。
心知循序漸進的道理,秦修心滿意足的自己動手將長衫脫下,然後一圈圈解開紗布,雖然上了藥,但腐爛的面板與之前並無兩樣,“真的沒治了?”
白術坐到榻邊,用手指摸了一下那糜爛的腐肉,“生機盡無,只能等它重新長出來。”指尖靈力凝聚成刃,鋒利地刺入肌膚,沿著腐肉的邊緣緩緩剜下。
還真有點疼,秦修皺著眉頭想。
“你還記得當年我們是在藏經閣拿到的劍嗎。”白術一邊動作一邊出聲問。
秦修含糊應了一聲。
“我疑惑了很久,輕鈞怎麼會出現在那裡,而且只有半柄。”
“半柄?”第一次聽到這種說法,秦修不由驚異,“怎麼會是半柄?”
“又豈止是劍的問題,那藏經閣六層處處透著古怪,不是嗎?且不說我們是如何去到千裡之外的瀾州,甚至我上輩子的身體都在那個時候出現了。”末了白術輕笑道,“……我覺得你應該是記得的,還記得比較深刻?”就是在那裡,他陷入幻境,將秦修當做了大師兄毫不留情的……咬了一番。
秦修額角一抽,那些旖旎的心思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果然他還是非常想懟小白術。那是完全屈辱的回憶,他一直以為小白術是不知道那回事的,結果自己當時那些舉動都被當笑話看?
白術似乎是感到秦修的怒氣,及時道:“所以藏經閣六層應該沒那麼簡單,那裡空間和時間都是扭曲的,甚至可能跟我的重生有關。雖不知道為什麼我們只取到了半柄劍,但是我非常確定,我們手裡的,只是半柄,因為這麼久,我都沒感應到輕鈞的劍魂。”
“也就是說我們只取到了劍身。”秦修恍然,他將劍魂的事忘得幹幹淨淨……若不是小白術上輩子接觸過完整的輕鈞,恐怕真是要錯過。
“前日,我遇到一位……”白術躊躇了一下措辭,“兄臺。他說在西邊的宮殿中,有一處劍冢,安置萬劍,其中二把絕世好劍,還無人能進入拔出。”
秦修心中霎時變得火熱,迫不及待地想前要往,但餘光瞥見自己這副軀體,只得皺眉:“小白術,可以快點。”幸好這些肉是爛肉,因此剜出來時血流的不多,但那塊一塵不染的毛巾此時也已經浸得殷紅。
將剜出的爛肉放到一處,白術點頭應了,指尖的靈力鋒芒更盛,切割的動作也淩厲起來。
秦修頭一次體會這種淩遲般的“酷刑”,豆大的汗珠順著額角滾落,咬著牙一聲不吭。
“跟蹤我的人,是六指宮的任天。”待白術將遇到任天的事說完,脊背的腐肉也剃得差不多了,轉到跟前,“我不記得我與六指宮沒有過什麼糾葛。”
與六指宮沒關系?秦修疑惑一瞬便猜了個十之八九,上輩子的沐子雲可能不想讓小白術知道那些殘忍的事情,所以讓小白術避開了那段劇情。
“秦修,你覺得他為什麼會如此看重我的性命?”
按原著的糾葛,魔尊根本不可能會派人保護小白術的性命,除非小白術身上有什麼值得他花心思的。秦修死皺著眉頭思索,除了血脈還有……陡然大震。
是攝魂印!原著中魔尊曾幫助主角一齊對付秦修,但並不是因為什麼情分,而是想要攝魂印。如今攝魂印不在自己身上,而在小白術身上,並且成了他的本命法器,本命法器與修士同生同死,身死則器滅,所以任天才會在危機時刻出手相助,甚至一路尾隨。
“攝魂印。”秦修疼得發顫,還是硬著頭皮道:“他不是護著你,是護著你體內的東西。”
“總是覺著,還有哪裡不對。”白術若有所思,又拉起秦修另一隻手臂,靈力再次切入肌肉,繼續道:“我的事交代完了,你是不是也得交代一下的這身傷怎麼回事。”
五指掐進手心防止自己叫出聲來,秦修眉頭都打結了:“你今天話怎麼這麼多。”
白術垂著頭細致地剔去那些爛肉,眼紗底下的鴉發自兩側滑落下去,耳邊的語氣雖然帶著一貫的囂張和嘲諷,但相觸的肌膚上傳來的痙攣是實實在在的,安靜半響後,終於輕輕地問了一句:“很疼?”
在勾搭目標面前示弱是大忌,就算疼死他也得一聲不吭,這樣才能展示自己的男人氣概,於是——“這種小傷?疼?你二爺怎麼可能疼。”
“我也這麼覺得的。”左右也處理得差不多了,白術收起靈力,拿過旁邊的藥瓶,“雖然這藥藥性比較刺激,但既然秦二大爺不怕疼,我就直接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