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人的臉全然藏在陰影裡,沒有出聲,只是慢悠悠地把玩著百納囊。
“你拿走百納囊也沒用。”是個修士都知道,只有主人的魂識才能進入百納囊。
“是嗎?”黑袍人開口了,聲音很輕。
秦修彎了眼,鳳眸裡暗光流轉,“那你倒是開啟看看。”
黑袍人魂識湧出,手上的百納囊卻突然“噗”的一聲化為一陣青煙,本該被定在樹下的人抬手彈了彈肩頭的灰,慢條斯理道:“瞭解我喜歡什麼樣的姑娘,需要什麼東西,還能開啟我的百納囊的……”
樹上的黑袍人輕笑出聲,“將計就計?不錯。”
秦修開啟手中的玉盒,再看了一眼裡面的菩提涎,嘲諷道:“你這菩提涎果然是真的,送來的倒真是時候。”說完仰頭看他,正午的陽光刺眼,又逆著光,看不真切臉,眯著眼有些不悅,“幾個月沒見怎麼就鬼鬼祟祟的。”
“你是怎麼發現的。”
“天上掉餡餅這種事,不可能發生在我身上。”說著聳了聳肩,他可沒有那麼好運。
上方傳來一聲嘆息,“賠了夫人又折兵,果然魚兒沒那麼好上鈎。”
秦修愉悅地彎了彎唇角:“你要善水珠做什麼?”
上面那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自語一句:“魚兒不上鈎,只能下次再釣了。”
黑影一動,就要離開。
秦修眼神一凝,縱身閃至樹上,一把抓住衣袍,心裡有點無名火燒起來,眸光跳動:“我在問你話。”手心裡的黑袍質感涼滑,好像稍一鬆懈就會溜出去。
“我可以不說嗎?”語調還是溫和自然。
一直沒看到正臉,秦修不禁皺眉:“在我面前還藏頭露尾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
“你這個人話怎麼那麼多。”一聲無奈的嘆息,他轉過身來。
還沒有來得及看清人,雙眼就被冰涼的手掌矇住了,熟悉的觸感,逐漸淡忘的氣息也重新變得鮮明起來。
驟然降臨的黑暗裡,秦修又不禁懷疑,這人身上是不是又帶了迷香,他怎麼突然腦袋昏沉,睏倦上湧。
“反應變遲鈍了。”矇住他雙眼的人道,“拍賣場裡就見你萎靡不振。”
秦修眨了眨眼,盡力保持清醒,睫毛掃在手心,那手微微一顫。
“你的丹田好了?”接觸之後,秦修才察覺到他臍下三寸有靈氣的波動。
只聽耳邊傳來一陣輕笑,“當然,所以就憑你現在這個狀態,我應該能把你做掉。”
“你是不是嫌活的太久了。”秦修抬手就要揮開蒙在眼睛上的手掌,卻被他抓住了手腕,溫熱的氣息突然撲面而來,溫涼的柔軟毫無預兆地印在唇上,有濕熱的東西在他的唇間舔了一下,舌尖很快嘗到熟悉的血味。
很迅速的動作,一碰就分開,如果沒有還漫延在口腔裡的鐵腥味,他幾乎以為是錯覺。
“疼。”這一個字放的很輕,輕的像是示弱和埋怨。
秦修抿了抿唇間的血跡,道:“我還沒累到需要喝你血的程度。”
“別在我下一次找你前就精疲力盡猝死了,善水珠替我好好保管,還會再來取的。”
語落,眼前再度恢複光亮,人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山風涼爽愜意,秦修靜了好一會,沒動,良久抬手碰了碰眼角,面無表情。轉身坐下靠到樹幹上,將雙臂枕到腦後,透過稀疏的葉縫看向湛藍的天空,片刻後,闔上了眼,沉沉睡去。
下一次?下一次不強了你。
山腳。
“你的傀儡還挺好用。”
“到手沒?”黑袍人側頭問。
“沒有。”他搖頭笑得無奈,“還把菩提涎賠進去了。”
“……你真的不是故意給他送東西的?”
“有麼?”不輕不重地回了一句,又沉吟良久,“他從很久以前開始,就對自己夠狠……至始至終都在拼。”
黑袍人未置可否:“你不是也一樣。”
彎唇自嘲一笑:“畢竟是師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