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想白術笑了,雖然依舊溫溫和和的,但秦修聽得出話裡的嘲弄:“秦修,我要多恨自己才會去喜歡你呢?”
……也對,他對翁白術從來不留餘地,搶天材地寶不說,仗勢欺人的次數不少,還用他喜歡的大師兄逼他、試圖抹掉他兄弟的神智、在他身上貼下初一十五折磨得他生不如死的符,要是這樣翁白術還能喜歡上自己,那得得是和他自己多大仇?
秦修怒罵一聲,煩躁地轉身離開,留翁白術靜靜站在原地。
已經不需要再確認了。
我想知道,沒了不必要的羈絆,我們能走多高,是否……能高過天地早已定好的高度。
他低頭,食指指腹蹭過唇邊,綻開個溫柔無比的笑容,“東西被毀了只是自己實力不足,懦弱無能的人才會去怪別人不是麼?既然選擇了要護,自然要有承擔後果的覺悟……”
秦修在白術這邊惹了一身火氣回去,眾師弟見氣氛不對,難得一整天都安安靜靜的。
“去原州!”秦修一腳踹開房門,對著在大廳裡喝茶的一眾人吩咐,“去把釋暮月和翁白術給我綁著一起帶走!”
“好……好!”林晨用眼神示意旁邊的兄弟們,師兄弟們心領神會,以臺風過境的速度撤得幹幹淨淨。
“沐子雲,你此行路上最好安分點。”秦修斜看身後的人一眼,冷冷道。
沐子雲已經深入地承受過秦修的怒氣,再傻也不會再往槍口上撞。
於是,翁白術和釋暮月被“綁”著向西邊去。走的時候,衛國傳來訊息,衛國皇帝的屍體被漁網吊在宮門口,就像昔日晉國魏丞相府外的殺手一樣,成了一堆屍塊。
作為想取君六竹性命的人之一,秦修聽到這個訊息,扭頭看了呆呆地跟在白術身後的君六竹一眼。
他知道翁白術對自家兄弟極講義氣,但是這種接近恐怖的報複,遠遠超過他的預料。
凡間界其實很大,向西走既有富庶之地,也有窮鄉僻壤,有山有水有沼澤有荒地,在不能用法術的情況下,眾人爬山涉水,一路坎坷。
路上倒也看到了些被僵屍襲擊過的村子,越發靠近西邊這樣的村子越多。
途中有幾個難民集中的城池,守衛森嚴,想進去就得交錢保平安,而且有一個奇怪的規矩,進城必須上交一個未開光的佛像或神像。
秦修一行人趕了約摸三分之二的路程,便打算在臨近的城池裡歇息幾日,順便打聽原州的訊息。
城門口隊伍排的很長,還彎彎曲曲地繞了好幾個彎,秦修無聊地站在隊伍末端,把玩著手中的彌勒佛佛像,“未開光的佛像?收這個拿去幹什麼?”
前面的寧嘉轉過來,“他們說有道長和禪師在裡面,他們會給神像和佛像開光,然後用它們來保佑這座城池。”
“那上交已經開光的不也一樣?”秦修戳了戳彌勒佛的肚子。
趙飛揚聳聳肩,“誰知道呢。”
前方的人潮忽然一陣湧動,幾人疑惑地看向喧亂的地方,只見幾名身著盔甲的人走過來,彎身恭敬道:“二位公子,主人請你們進城。”
這話明顯是對他和翁白術說的,在這種難民城池都還能說上話的人必然有些來頭,但是他什麼時候在凡間界認識這等大人物了?
“你們的主人是誰?”秦修抱手問道。
“二位公子進去便知。主人說二位公子遠道而來,不能親自迎接請勿怪罪。”那幾人又拱手道,“諸位,請。”
“走。”秦修看了白術一眼,見他面上亦有惑色,不禁更為奇怪。
同時認識他和翁白術的人……
背頂著無數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秦修大搖大擺地走進城,他就是喜歡別人用這種目光看它,恨恨不已又無可奈何。
這難民的聚集地倒也算是繁華,該有的一樣不少。繞過幾條街,進入一座大氣的府邸。那府中處處透著奢華,活水環繞,假山假水風雅秀麗、湖心亭閣紫紗飛舞。
“咦?師哥,這樂聲當真美妙。”趙飛揚凝神細聽,那樂聲絲絲縷縷,若隱若現,讓人心魂俱醉。
而此時的秦修面色說不上好,紫紗、箜篌……這些都讓他想起一個人。
最後一個樂音暈開,那人的聲音柔弱與嬌媚渾然如一,“白術公子、秦公子,別來無恙,咦?沐公子也來啦。”
秦修、白術、沐子雲都愣住。
湖心上清風拂過,紫紗起伏,淺淡的檀香隨風而來,掀起一角紫紗讓人得以看清裡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