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日連夜趕路,馬都跑暈了幾匹,但身為元嬰期的修士,風餐露宿完全不算什麼。
恢宏的城門口,硃色的兩扇城門開啟,翁白術白衣白袍,腰間系一縷淡青色的腰帶,半躺在一張碩大的太師椅上,黑發連著矇眼的白紗在寒風中灑逸飄蕩,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與身邊風姿卓越的女子旁若無人的肆意談笑著。
不遠處,赫然是十具屍體,鮮血兀自凜然。此乃前來襲擊君六竹的第十六發殺手。
“一個晉國六皇子也能招來這樣的陣仗?”武融抱劍看著泛著淡淡血光的青石板,甚為不解。
“六竹只是個誘餌,他們只是想引出我。”翁白術輕撫著插在石板上的輕鈞,“雖然我不知道我怎麼得罪了他們。”
衛國大軍壓境,揚言交出君六竹便不開戰,君六竹如今外表已經恢複,又是一名翩翩俊兒郎,但整個人早已進化為魔屍,神智全無,不幸中的萬幸,洛晚書已逝,無人能控制他的行動。
而君六竹自小去了劍霄門,跟父皇的關系說不上親厚,如今又成了魔屍,朝中大臣皆上書請皇帝交出君六竹。皇帝自然有意,衛國比晉國強大,如果真的打起來,結局只能是晉國亡。但那畢竟是自己兒子,若交出去叫天下如何看他這個皇帝?
於是衛國的殺手、朝中大臣的殺手潛入六皇子宮殿,只要將君六竹獻給衛國,那麼一切都可被完美解決。而皇帝更是默許了這一做法。
不過翁白術的出現使君六竹到現在依然安然無恙的活在宮內。
“皇帝要我們去接貴客。”武融不悅罵了聲,“我們一走,君六竹還不馬上被劫了去?皇帝老兒這是狠了心要君六竹做質子。”
“皇命不可違,若我們不去那就是抗旨。”翁白術招過身側的美人,在其耳邊囑咐了幾句又起身對武融道,“那就勞煩盟主你去接客,我帶君六竹一起出宮。”
武融暴起:“你才接客!”
晉國城門外塵土飛揚,馬隊旋風般抵達城門,韁繩猛拉,馬群前蹄淩空一蹬,發出一陣嘶鳴。
煙塵中,有人翻身下馬。武融匆忙帶著人迎上去,“諸位一路辛苦了。”
“不辛苦,沒想到是武盟主親自前來。”有男聲朗朗大笑。
“寧爺近來可好?”武融仔細辨認著煙塵中的一眾人。
“好。”
一行人終於走出黃塵,武融看見為首那位,眼球差點瞪出來。
好容易收斂了情緒,又腆著臉上前去,“這位是?”
“這是我師兄,秦修。”寧嘉笑著道,“請武盟主為我們找個住處。”
“寧少爺放心,武某人都安排好了,請。”武融自然看得出來,這幫人以誰為首。
秦修笑著對武融拱了拱手便抬步進城。
“這是晉國最好的酒樓,天水閣。”武融混跡修真界和凡間界,什麼勢力都知道一點,他掃一眼這幫人腰間的掛飾就知道,都不是常人。
與此同時心底疑竇叢生,這些修真界的人來這裡幹什麼?
“嗯,勞煩武盟主了。”寧嘉跟著走進酒樓。
武融突然掃見正要上樓的“同伴”,立即喚道:“白術兄,客人到了。”
秦修心裡“咯噔”一跳,循聲望過去,只見有人轉過頭來,一身淡藍服飾,刺繡繁複的雲龍圖案,連束發金冠都是掐絲的雙龍銜珠,其上還鑲著幾個耀眼的紅寶石。他唇角吟笑,白紗矇眼,奢華矜貴又雅緻閑適。
與記憶中那個一身深黑的人相去甚遠。
“翁白術。”
“白術師弟!”
兩聲同時響起,沐子雲急步上前。
“秦修?”翁白術像是在唸這兩個字,帶著些回憶帶著些溫潤帶著些玩味,但又似乎只是很平常的一聲。
“白術師弟,你的眼睛?”沐子雲被忽視,心底有些不悅,但此時也顧不得這些。
“無事。”翁白術回了兩字,纏紗的眼躍過沐子雲遙遙看向秦修。
一個雙目失明的人與一個未失明的人對視,這或許在常人看來這很可笑,但現在,確實是這樣。
大廳裡一瞬間似乎很安靜,似乎只有樓上和樓下的兩個人,秦修迎著他的“視線”,眼裡很深很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