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渾身黑的人被人掐著脖頸抵在牆壁上,剛開始還能掙紮,一縷不成人形的魂魄自頭頂扭動著鑽出,留下一個空蕩蕩的軀殼,雙目無神呆呆地直視前方,眼中映出對面那個鳳眸幽幽、嘴角噙笑的男人。
腦袋上的魂體也痴傻了似的,只左右遊蕩。
“嘖,又失敗了。”秦修眨了下眼,眼中縈著的詭異且妖異的色彩消逝,隨手摸出一藥瓶,撒了些許粉末在那靈魂已然出竅的暗衛身上,親眼看著他的身體被藥粉腐蝕,最終化成湮粉被夜風吹散。
重新貼上儀容符走出死角,或許還裹著方才那人屍骨粉末的風卷來,掀起衣衫一角,秦修略略閉眼迎著風徐徐吸了一口氣。
“這麼做,會後悔嗎?”蒼嶽一直在秦修體內看著,這麼多天來第一次問。
秦修睜開眼,沿著青石路走,步子緩慢,語氣也是如此,“不會。我殺人不眨眼說不上,但心腸夠硬,利慾薰心說不上,但有野心。”
“其實都是一樣的,無論殺了誰。”秦修在自己院子中站定,仰頭看著明月稀星,“我第一次殺人,殺的是魔修,其實我和魔修一點仇,一點怨都沒有,只是為了讓我以後混得輕松一點。殺魔修是為了給自己一點安慰,我殺的,本就該殺,而以乾家人為修煉幻魄的犧牲品也是一樣的。幻魄是除了攝魂印以外,唯一能與勾魂鏈對峙的功法,我又為何不修?我找不到不修煉這個功法的理由。”
說罷,秦修將目光投向某一處的屋舍,那處便是乾鼎的所在。
那令他差點命喪九墉城門口的乾鼎,那時候的乾鼎逼得他使出玉石俱焚的招數方才逃脫,如今呢?
沿著青石道慢慢向著那方散步而去……
月明清露冷,乾鼎正盤坐於蒲團上沉目靜修,忽覺面前出現生人氣息,睜眼,一張臉放大在他跟前,一時心神俱震,他設在屋裡的陣法為何沒有反應?這家夥又是何時出現在他面前的。
但他反應不可謂不可快,當即單掌拍在地面,身體若閃電般後退,同時厲聲喝問:“閣下是誰!”
只見那男人微微一笑,“你不記得我了麼?”
乾鼎細細觀瞧,普普通通的一張面孔,放到人群中便想不起來的模樣,但他卻覺得有一種其妙的熟悉之感。
“斷手之仇,忘得這樣快?”
這一句話戳中了乾鼎的痛楚,他溫潤如玉的臉上顯出一絲扭曲,這十多年來,就因為這隻手他修行進入瓶頸,卡在元嬰九層再進不能!
“閣下到底是誰?!”他又驚又怒。
那人忽然一拍掌,“我倒是忘了,我現在的模樣你當然認不得。”伸手於臉上撕下一塊什麼,露出一張清奇俊美的面孔來。
月光下的面孔如一把刀子插入乾鼎眼中,他勃然大怒,“好小子!你居然還敢出現!”手中霎時碧刀成形,若離弦之箭射向秦修。
卻不想,這灌注全部靈力的一刀被那人輕松捏在手中,然後手指一捏,“噗!”光焰消散。
他驚恐地抬眸:“你?!”當年差點被他像螻蟻一樣踩死的人怎麼會有這種實力?
鳳眸裡是玩弄小動物一樣的戲色,“真抱歉,如今要止步於此的人,是你。”
乾鼎心念急閃,就要捏碎腰間玉符喊人,卻見那鳳眸中閃過一絲妖異之色,於是眼睜睜地發現自己的身體不受自己的控制。
一直修長的手隔空捏住他的喉嚨,幾近野蠻地將他的靈魂生生從頭頂撕扯出來。
他掙紮、扭曲卻毫無作用,甚至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只有深深的絕望。
乾家最近不斷有人離奇消失的事鬧得人心惶惶,於是夜間禁止人外出,然而,還是有人不斷消失……乾家家主憤怒不已,揚言要揪出兇手。然而,就在乾家家主發話之時,“兇手”已經在重重保護中被送往暝殿。
跋涉兩個多月,才從九墉到達魔界。很明顯,暝殿不止透過乾家召集符師,還有其他渠道,因為路上有更多的符師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