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用左手接過藥,“你們見過一隻紅狐貍嗎?”
“紅狐貍?沒有。”臉型略長的男人想了想,“倒是有一把黑劍。”
那隻蠢狐貍失蹤了?還是消失在裂隙裡了?秦修蹙眉,喝了幾口藥將玉碗放到一邊便欲起身。
“你、你去哪?”兩人有些慌亂地想阻止他的動作。
秦修疑惑地看著兩人,笑了,“怎麼?難道鬼王還讓你們囚禁我?”
“不是,只是……”長臉的男人一臉為難,“你是第一個進入領域的人類,而且主人似乎很照顧你,大家都……”
這麼一說秦修就明白了,“爭寵呢?”轉眸對兩人戲笑問:“你們也挺不喜歡我的?”這點上這幫幽靈傀儡倒是挺像人的。
“沒有。”兩人看著那略狹長的、帶著戲謔光芒的鳳眸,只喃喃回答道。
秦修站起身,用無力的右掌攏了攏頭發,提步向門外走去,“那就別管我。”
兩人對視一眼連忙跟上,主人讓他們照顧這人,可不能出事了!
踏出房門,喧囂聲上來,看著眼前說的上車水馬龍的場景,秦修一時以為自己身處人界。無視四周投來的綠幽幽的視線,徑自向前走,心中甚是疑惑,鬼王的領域怎麼以人界為模板?
所謂的幽靈傀儡除了那雙眼睛略為詭異,其他方面倒和人類沒什麼兩樣,街邊就有賣法器的幽靈傀儡,許多法器、戰甲都看得秦修呼吸一窒。
街上熙熙攘攘,酒肆茶館皆具,歡愉之所換成了擂臺,傀儡們在上面伸展拳腳,底下一群傀儡負責起鬨。
四處逛了逛,心境平和不少,自從到了鬼界整日爾虞我詐,打來打去,倒是許久未曾這麼懶洋洋的在人群中混日子了,當然這是在忽視綠眼睛們的不屑、嫉妒、憤憤等等情緒下的偷得浮生半日閑。
挪到一個酒樓,隨意找了個二樓靠窗的位子坐下,倚著木欄看底下的打鬥。
這一看倒是看出點玄機來,幽靈傀儡的強大程度他很瞭解,但是他們在擂臺上幾乎不用法術,練的大都是拳腳功夫,更確卻的說是近身肉搏。但那拳腳的強橫與一些法術不逞多讓,甚至更為靈活刁鑽。
想了想以前,他似乎過於偏重禦劍和法術,近身肉搏沒什麼拿的出手的……好幾次跟翁白術近身打鬥都吃了虧。想到這,秦修揚了揚眉,不如趁在這裡多學幾招。
一邊琢磨著底下人的拳腳,一邊抬起酒盞,還未痊癒的右手顫巍巍的,抬起一個酒盞都極為費力,酒水蕩來蕩去,幾番要灑出去。
底下的人不知是誰看見了靠在木欄上的秦修,大聲道:“主人的貴客,何不下來比試一番!”
這麼一嗓子,讓剛湊近唇邊的酒盞落地一聲,碎了……
秦修安靜地盯著碎瓷片許久,半響才轉頭看向下面的人。
“連個酒盞都拿不穩,別為難人了!”底下傳來一陣鬨笑。
“元嬰一層的修為?我記得我們計程車兵至少也是元嬰五層的吧?”又是一陣轟鬧。
“他們只是不服罷了……”旁邊的大餅臉急急忙忙解釋道。
秦修揮手截住了他的話,“我知道。”幽靈傀儡尚武,只要有實力就能獲得尊重,如果沒有實力還是外來“爭寵”的人口的話,下場就是他這樣。
他倒沒覺得屈辱,反而挺有興致下去比試比試的。
擂臺上一人突然伸手,人群立馬鴉雀無聲。
“這是主人的客人。”男人裸著上半身,眉目冷峻,綠眼睛沉冷無光地看著二樓的人,“客人,對於他們的無禮,我百夫長在此替他們賠罪。”右掌貼上心口,微微俯身“請問能否一戰?”
擂臺下的幽靈傀儡們這次不再說什麼,擂臺上男人請戰的姿勢在告訴他們他對這個“客人”有多重視。
秦修用左手揉了揉右掌,抬眼對著百夫長勾唇一笑,縱身掠下,“自然。”
“請。”
“請。”
魔界。
地宮氣勢如山嶽逼人,森黑的門大開,兩側玄黑大柱林立,中央一條黑玉石鋪砌的中軸大道筆直延伸直抵地宮深處。
沿著大道穿掠向前,兩側大柱黑壓壓不斷地倒掠後退,愈往前愈是昏暗,原本微不可聞的聲音也逐漸放大。
最深處,最暗處,幽綠的藤蔓盤錯虯結,深深鑽入堅壁之下,有藤蔓攀上冰冷的牆面與鎖鏈穿雜在一起緊緊束縛住一個男人——淡白的月光自對面一尺方圓的視窗投射進來,鋪灑在男人身上,發絲垂落,遮住了面頰,身上露出的肌膚無一處完好,時見森森白骨裸露,詭異如血的赤紅封印圖紋與從白骨裡伸出的墨線交纏,有什麼在生長,又有什麼在毀滅。
兩條鎖鏈穿過男人的琵琶骨,又纏了腰身幾圈繞到身前鎖住四肢,心口上凸出樹皮一般猙獰的紋路,藤條像從心口長出來的一樣,源源不斷匯出心髒的血,引至不知何處。
那鎖鏈每一寸皆被血汙浸染,哪怕暴露於月光之下也再泛不起一絲寒光。
幾近於無的呼吸聲證明這個人還吊有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