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琮聞言抱著他進了院內。無暝正在院中晾曬草藥,見他們進來便停了下來。
“哪兒來這麼多藥?”路知晚問。
“這些藥京城才買得到,北境沒有,我便去買了一些,預備帶回北境。”
帶回北境?
“師父,您要走了嗎?”路知晚問。
“原本是打算教會你施針再走,但你變成了貓,也學不了了。”
“師父……何不多待些日子?京城這麼大,我都沒來得及帶您四處看看呢。”路知晚語氣頗為不捨:“快入冬了,北境那麼冷,等明年開春以後再走吧?”
無暝看著他,淡淡一笑。
路知晚眸光一黯,知道對方已經決定了。
這日回到東宮後,路知晚一直悶悶不樂。晚上沐浴時,謝琮把他放到池子裡,他也不游水了,只挨在謝琮身邊漂著。
“他當初與我素不相識,卻收留了墜崖後昏迷不醒的我。決戰後我從這副身體裡醒過來時,他就想過為我治傷,後來還收了我做徒弟。”路知晚語氣低落:“他在崖底隱居多年,因為我一個請求就跟著我去了朔州……若不是師父,我和你只怕連面都見不到了。”
無暝這人嘴總是不饒人,一顆心卻很軟。
“嗯,他是一位很好的師父。”謝琮說。
“可崖底還有很多人等著他,那裡才是他的家。”路知晚嘆了口氣:“我只是沒想到他走得這麼急。”
“明日我陪你一起去送他。”
“你讓海東青給國師傳個訊息吧,他和師父只見過那一面,如果他能來送送師父就好了。”
沐浴完,謝琮便讓海東青給國師傳了信,不過直到次日一早,也沒有收到國師的回複。
路知晚有點失望。
但他也明白,師父和國師之間的恩怨,不是他一個外人能輕易理解的。更何況師父也沒說過想再見國師。
為了讓路知晚放心,謝琮給無暝安排了護衛一路護送,還額外安排了一輛馬車,上頭裝滿了送給無暝的禮物。其中一部分是路知晚自己挑的,還有一些是蘇平安排的。
次日一早,謝琮陪著路知晚一直將人送到了城外。路伯忱和路仲亭,也一道來給無暝送行,看得出一家人都很看重路知晚這位師父。
“有件事我一直沒告訴你。”無暝帶著路知晚避開了眾人,這才開口:“無念是我親手殺的。”
路知晚一怔。
他還以為,師伯是被噬神陣反噬而死。
“他傷得很重,我原是打算救他的……”
彼時。
無暝取出自己隨身帶著的針包,想為他施針。無念卻攥住了無暝的手腕,眼底染著笑意:“看到你和無塵都過得不好,我還挺高興的。”
“師兄,你傷成這樣,估計高興不了太久了。”無暝說著用衣袖拭去了他唇角的血跡。
“師弟,給我個痛快吧。”
“我不會殺你,你本來也快死了。”無暝拒絕。
“無塵那性子,當年的自作主張,足以令他一輩子活在內疚中。”無念看向眼前的師弟:“我希望你餘生也能像他一樣,記得我死在你面前的樣子。”
無暝轉開視線不看他,甚至忍住了沒罵他。
“你殺了我,作為交換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
“我沒什麼好奇心。”無暝不理會他。
“你那個寶貝徒弟呢?”無念朝他一笑,眼底染著邪氣:“這個秘密,他肯定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