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覺得你做得不妥,很多事無論怎麼做,都不可能讓每個人滿意。我不懂治國,但我知道在戰場上,為將者要時時做取捨。寬厚仁慈固然可貴,但雷厲風行同樣重要。”路知晚看向謝琮:“我一直都相信,將來你會成為一個明君。”
謝琮聽了這話忍不住唇角微揚:“很少聽你當面誇我。”
“你若是想聽,我可以多說幾句。”路知晚道。
“不必,我在你心裡是個什麼樣的人,你不說我也知道。你若是想讓我高興,倒不如說點別的,比如……你被那個姓‘吳’的師父困住的時候,有沒有想起過我?你這次回來,除了擔心疫病蔓延,有沒有擔心過我?”
謝琮問出這些話,其實也沒指望聽到自己想聽的。他知道路知晚心裡的答案,也知道以路知晚的性子,不愛將這些心思宣之於口。
若他的阿晚有朝一日忽然變得甜言蜜語,他反倒要懷疑對方是被奪舍了。
但路知晚只是嘴硬,又不是心硬。
只要太子殿下有耐心,總能等到自己想聽的……
“阿晚。”入睡前,路知晚沐浴,謝琮拿著布巾給他擦背:“之前都是那個姓‘吳’的師父給你擦背嗎?”
“他不姓吳,他叫無暝,有無的無,暝色的暝。”
“噢,我還以為他和你一樣用化名呢。”原來不是和阿晚的化名同姓。
路知晚又道:“我之前沐浴是自己擦背,我只是腿不能動,手臂還是可以的。不過這些日子,衣食住行確實都是師父在幫我。”
“回頭我會找機會感謝他的。”謝琮一手按在路知晚脊骨上,一節一節數著對方線條分明的骨節,“往後,這些事就不麻煩別人了,我來。”
謝琮的動作很剋制,並不帶有別的意味,更像是在摩挲一件失而複得的珍寶,必須細細撫過所有熟悉的紋理,才能安撫分別時積攢的苦楚。
路知晚感覺被謝琮撫過的地方都跟著了火似的,不由繃直了背。
“我去看過你。”他忽然開口。
“什麼時候?”謝琮問。
“你不是問我有沒有想起過你嗎?”路知晚道:“有一次我服了無暝的藥丸,魂魄離體,去看過你。”
謝琮手上動作一頓:“那你……看到了嗎?”
“嗯,那日陽光很好,你在逗一隻小貓。”
逗小貓?
謝琮在路知晚再次失蹤後,只逗過一次小貓。
那日他驟然覺察到的熟悉感,竟真的是阿晚!
“你看小貓時的目光,很溫柔。”路知晚至今還記得謝琮當時的神情。
“我可沒養它,它在營中有旁人照顧。”謝琮只當旁人也同他一樣,連一隻貓的醋都要吃,忙朝路知晚解釋:“我也從來沒抱過它,沒喂過它,更沒摟著它睡過覺。”
“嗯?”路知晚扭頭看他。
“我又不喜歡貓,整個東宮的人都知道。”謝琮迎上路知晚的目光:“我只……喜歡阿晚。”
太子殿下不喜歡貓。
除非那隻貓是路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