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晚看著謝琮那隻手,感覺自己像是被裹進了水底,隨時都有窒息的可能。他覺得自己此刻肯定狼狽極了,整個人避無可避地被籠在謝琮的視線中,不能逃走,也無處可逃。
他沒法陪謝琮一起去上香。
他甚至連站起身擁抱謝琮都做不到……
就在這時,道觀裡響起了鐘聲。
謝琮眸光一黯,收回了那隻沒有被握住的手。
“殿下,時辰不早了。”路知晚說。
“是啊,時辰不早了。”謝琮後退了一步,彷彿瞬間找回了所有的理智。他收斂起了方才的情緒,朝路知晚道:“我不會讓你為難的,只要你保重自己,我便會信守承諾。留一隻海東青給你,每日記得給我傳個信。”
謝琮說罷看了他一眼,轉身大步朝著主殿走去。
路知晚像是生怕對方會去而複返似的,慌忙伸手去關門。可他的椅子離得略有些遠,身體朝前探得太厲害,頓時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
他顧不上其他,關上門後就那麼坐在地上,用自己的後背抵住了門。
路知晚就那麼坐在地上,直到外頭傳來無暝的聲音:
“你那個相好走了,想不想聽聽他祈福時求的是什麼?”
“不想。”路知晚抹了一把眼睛,聲音卻帶著掩不住的啞。
“拋開身份不談,他倒是配得上你。”無暝評價道:“相貌嘛,說得過去,本事也算有點,最重要的是我看他面相,是個專一的。”
無暝說罷推開窗戶翻進了門內,將頂著門的路知晚抱到椅子上放好,繼續道:“我知道你的顧忌,斷袖一事在高門世家中,若是個小癖好也就罷了,若認真起來確實麻煩。但事在人為嘛,大不了他不當儲君了……”
“若害得他當不了儲君,我就是大周的罪人。”路知晚說。
“那你倆偷偷的,別讓人知道唄,誰還能趁你們睡覺的時候去掀你們的被窩不成?”無暝一本正經地道。
路知晚:……
碧霄觀外。
謝琮正欲上馬車,遇到了路仲亭。
路仲亭恭恭敬敬朝他行了個禮,這才大步進了道觀。
“阿晚方才,沒朝孤行禮。”謝琮忽然開口道。
“啊?”一旁的陳弘毅不解:“路將軍從前不是經常……殿下難道是怪他沒有禮數?”
“他這人平時是不講這些的,但同孤見外的時候卻總是禮數周到。”謝琮記得,路知晚只要喚他殿下不喚名字時,多半都少不了行禮。
但今日格外不同。
路知晚一口一個殿下地喚他,見了面卻一直坐在椅子上沒有起身。
“許是路將軍心底還是不願和殿下生分。”陳弘毅說。
“不對勁。”謝琮轉身大步朝著觀內行去。
他拐過迴廊後,便見路仲亭抱著路知晚從屋內出來,將人小心翼翼放到了門口的木輪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