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迷濛。
雨水落在鎧甲上慢慢彙整合縷,又沿著鎧甲流下,將馬背沾得濕漉漉一片。
“切記,拖住他們的主力便可,不要拼命。”
這是今早分別前,謝琮朝路知晚說的最後一句話。
今日一戰,路知晚依舊帶著他的先鋒營位於陣前。謝琮則暫代主帥一職,掌控著中軍。太子殿下親自出徵,鎮北軍士氣如虹,全然沒有了先前的頹喪。
隨著北羌營中一聲號角,先鋒營率先出擊。
路知晚執槍縱馬,火紅披風在身後展開,遠遠看去身姿如滑翔的鳳鳥。
謝琮讓他不要拼命,但路知晚有自己的打算。
先鋒營的任務是突破敵陣防線為中軍開路。一旦戰鬥推進到一定的程度,士氣得到鼓舞,他們的主要任務就算是完成了。
但是這一次,路知晚決定取敵陣主帥的首級。
不止是為了霍廣平報仇,還要防止戰事結束後北羌人捲土重來。只有殺了他們的主帥,才能讓北羌大營在短時間內無法恢複元氣。
路知晚在戰圈內不斷突進,毫不戀戰。
不遠處持弓觀察著戰況的杜翎,很快發現了他的蹤跡。
“是他。”杜翎咬著後槽牙道。
他那隻耳朵沒有包紮,傷口一半結了痂,另一半看上去有些發炎,被雨水一浸,血水順著一側的下頜,直沒入了鎧甲中。
“今日,我定要讓你死在我的箭下。”杜翎縱馬上前,隨手從箭筒裡拈了一支箭。
“站住!”隨行的將領攔住了他,開口道:“別忘了你今日的任務。”
“殺了他,耽誤不了事情。”杜翎說。
“你若殺得了他,那日早就得手了。”對方語帶嘲諷。
杜翎想起不久前連續落空的數箭,眸中現出怨毒,但他卻沒有忤逆對方,不情不願地退了回去。
兩軍近戰。
長刀和尖矛刺破血肉。
雨水混合著血水,被人和馬踐踏得泥濘不堪。
無論是北羌人還是鎮北軍,都抱著決一死戰的念頭,雙方都毫不怯戰。
越來越多的屍體倒在泥濘中。
血流到地上,帶著逝去的生命歸於塵土。
“攔住他!”北羌士兵很快發覺了路知晚的意圖。
這位戴著面具的“鬼面將軍”,在北羌營中有著不容小覷的威名。
“殺了他!”
“攔住他!”
北羌士兵紛紛舉起長矛去刺路知晚,奈何路知晚身形敏捷,動若脫兔,旁人壓根奈何不了他。無奈,眾人只得改了策略,去刺他的馬。
路知晚縱有通天的本領,也不可能保得住坐騎,尤其這匹馬是新分給他的,本就與他配合得不算熟練。眼看馬嘶吼著倒下,路知晚提著長槍一腳踏在北羌士兵的胸口借力,縱躍而起,整個人輕盈得如貓一般。
只見他雙腳踩過北羌人的頭頂,時而以人借力,時而以朝他刺來的長矛借力,幾個縱躍便突襲到了北羌主帥的面前。
兩人四目相接,路知晚眼中戾氣盡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