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將明之際,傳來一陣吵嚷。
路知晚起身去看,發覺是知州去而複返。
知州也是徹夜未眠,和錢世祿見過面後便來了驛館。只是當時時辰尚早,他不敢打攪只能等著。這會兒眼看天快亮了,他就按捺不住想讓袁承禮去通報。
“天都沒大亮呢,知州大人這是擔心驛館裡沒有公雞叫早?”路知晚挖苦道。先前謝琮兩次派人去州府衙門,這位知州大人都礙於錢世祿的面子不肯出手,路知晚至今還記著仇呢,是以對此人沒有半點好臉色。
“吳公子。”袁承禮見到路知晚忙迎上前:“知州大人有事求見殿下,只不知殿下這會兒可醒了?”
“殿下昨晚受了那麼重的傷,後半夜才安頓好入睡。就算這會兒他醒了,誰敢去打攪?”路知晚一肚子邪火沒地兒撒,瞥了一眼知州,問道:“知州大人如此擾人清夢,是有什麼非回報不可的事情?”
“下官昨夜特意去和錢大人談過,錢大人得知殿下受傷一事悔不當初,直恨自己沒能教導好兒子。他託下官帶個話,說想將功補過,助殿下順利完成鹽務改革一事。”知州見到袁承禮對路知晚的態度,便知此人定是太子殿下心腹,因此毫無隱瞞。
“鹽務一事本就是他該配合的,他不會以為盡臣子的本分,竟能抵消錢寶榮妄圖刺殺一事吧?”路知晚冷冷一笑:“知州大人,您怎麼也這麼糊塗呀?”
若錢世祿一開始就好好配合,此事或許能善了。但事情鬧到這個地步,謝琮甚至不惜弄傷了手臂,路知晚怎麼可能讓此事輕輕揭過?
如今錢家只想配合鹽務改革已經不可能了。
太子殿下都能為了此事流血,錢家若不大出血,能說得過去?
知州是個聰明人,當即反應了過來,朝路知晚一拱手道:“公子說得是,下官這便再去一趟,定會給殿下一個滿意的交代。”
“吳公子,你昨夜都沒休息,進去睡一會兒吧。”袁承禮道。
經他這麼一提醒,路知晚頓時覺得有些犯困。若是在營中時,幾天不睡他也熬得住,但如今他是以魂魄維生,體力大不如前了。
“你們也換著值休息吧。”路知晚說罷提步進了屋。
“呃……”袁承禮想提醒他走錯了房間,卻已來不及了。
驛館給路知晚安排的房間在謝琮隔壁,但路知晚這會兒困得睜不開眼睛,腦袋更是不轉彎,什麼都沒想便依著習慣進了謝琮的房間。
他這一迷糊不要緊,可把守在外頭的眾人驚掉了下巴。
要知道太子殿下屋內只有一張床,吳公子就這麼大搖大擺的進去,睡哪兒啊?他那氣質看著不像是內侍或普通護衛,按理說應該是不會打地鋪的,更何況他也沒找人要打地鋪的鋪蓋。
那他……睡哪兒呢?
袁承禮看了一眼門口,見裡頭半晌沒再出來人,當即瞭然。
人進去沒再出來,說明不是走錯了。
若他沒記錯的話,先前派人去客棧幫著殿下退房時,也只退了一間上房。這麼說來,兩人原本就是睡在一起的。
“大人,吳公子不會是……”
“管好你的嘴。”袁承禮控制住了自己的表情,掃了一眼在場的所有人:“若有人敢私下議論,小心脖子上頂著的東西不穩當。”
眾人紛紛噤聲,不敢再胡亂議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