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晚不是很放心,尤其聽到謝琮說了“上不得臺面的手段”這種話。他想,倚香苑那種地方,什麼手段是上不得臺面的?謝琮可不是普通人,要是亂來只怕也於名譽有損。
“我陪你一起去。”路知晚說。
“那種地方,你確定你要一起去?”謝琮挑眉。
“你能去,我為何不能去?”
“唔……”謝琮略一思忖,妥協道:“也好,那就一起去吧。”
於是,這夜太子殿下便帶著路小將軍第一次踏進了花樓。
兩人都換了身比較鮮亮的衣裳,謝琮難得穿了一襲絳紅,路知晚則穿了襲月白的袍子,外頭披了件靛藍色的披風。
許是兩人天生貴氣,一進花樓便有老鴇子熱情地迎了上來。
“哎喲,這兩位公子可真是稀客,第一次來倚香苑吧?”對方手裡拈著一條香氣撲鼻的巾帕,抬手便想朝路知晚臉上掃,被謝琮一把攥住了手腕。
“安排你們這裡最好的雅間。”謝琮扔了一錠銀子給她。
“公子出手可真闊綽,請隨我來。”老鴇子歡歡喜喜收了銀子,引著兩人便上了樓。
一路上,來往的女子的小相公時不時朝兩人投去曖昧的視線。路知晚哪裡見過這陣仗,被一道道目光瞧得面紅耳赤,誰知越是如此,反倒惹得旁人越想撩、撥他。
好在有謝琮這尊冷麵佛在旁震懾,才沒人敢輕易上前搭話。
二樓的走廊上,袁承禮安排的人正在與一個女子說笑,看到謝琮後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走廊一側的某間房門。
“這間吧。”謝琮拉著路知晚停在了那間房的隔壁。
“公子,這間房隔壁有客人了,一會兒若是熱鬧起來,只怕會有動靜打攪二位雅興。”那老鴇子道。
謝琮一挑眉:“無妨,本公子就喜歡聽些別的動靜助、興。”
“好嘞,二位裡邊請。”老鴇子示意一旁的夥計開了門,正想再說點什麼,卻見謝琮帶著路知晚進了門,繼而扔了一錠銀子給她,並讓她不要打攪。
老鴇子得了銀子頗為識趣,果然沒再多言。
路知晚進門後在屋裡四處檢視了一番,湊到了兩間房相鄰的牆邊,將耳朵貼上去偷聽。離得近了果然能聽到零星的交談聲,似是兩個男子在調、情。
“是錢寶榮?”路知晚問。
“這紈絝白日裡進了一趟大獄,回府後多半是被錢世祿教訓了一番,天一黑就迫不及待來這溫柔鄉裡想尋點慰藉。”謝琮拎起桌上的茶壺倒了一杯水,走到案邊將上頭燃著的香澆滅了。
“香有問題?”
“以防萬一,那夜不就是……”謝琮話說到一半,忽然收了聲。
路知晚一時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問道:“哪夜?”
謝琮看向他,半晌沒移開視線,路知晚這才後知後覺明白過來,當即有些尷尬。
“咳咳……”他欲蓋彌彰地輕咳了兩聲,試圖強裝鎮定:“那夜,後來……”
“是那個去過寢殿的侍妾,她第一次送東西進去時,蘇平找人都仔細查驗過,後來讓她過去幫忙裝那個架子,就大意了。”
路知晚後來也回憶過那夜的異樣,想起自己曾聞到過一股香味……也難怪謝琮方才進屋第一件事就是去澆滅了香,估計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
“阿晚,我一直沒有問過你,那夜之事……你可有覺得懊惱或厭惡?”謝琮垂眸,並沒有看路知晚,垂著的手不自覺地搓著衣服的布料。
路知晚也沒有看他,而是轉過身去看向窗邊擺著的一隻花瓶。
“阿晚,回答我的問題。”
“有。”路知晚說。
“有什麼?是懊惱,還是厭惡?”
“是……”路知晚說:“是懊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