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知晚到現在都還記得太子殿下那副神情,要多正經有多正經。誰能想到,昔日斥責他們“夜半翻牆非君子所為”的謝琮,今晚竟會做出這樣的事來?
“孤沒記錯的話,你們不止是翻牆那麼簡單,還教會了那隻鸚鵡說‘小氣鬼’,氣得皇伯飯都吃不下了。”謝琮不會告訴路知晚,自己當時生氣的原因並非是這些,而是因為路知晚無論做什麼事情,從來不會和他一起。
明明那個時候他們一起在宮塾讀書,但路知晚卻總是和鬱臨風更親近,什麼亂七八糟的禍都是和那小子一起闖的。
“我知道了。”路知晚恍然大悟:“你定是因為從前沒幹過這樣的事情,如今好不容易離開了京城,想試試!我說得對不對?”
謝琮走到藤椅邊,輕輕撥弄著小貓耳朵,不置可否。
“你早說啊,這種事兒我可比你在行。”路知晚起身,一把將謝琮按在藤椅上,說:“你哪兒都別去,在這兒等著我。”他說罷翻身從閣樓上一躍而下,身形輕盈無比,看著倒真像只貓一般。
“阿晚……”謝琮想叫住他。
但路知晚仰頭朝他擺了擺手,頃刻間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有那麼一瞬間,謝琮很想跟上去。自從去年臘月得到路知晚失蹤的訊息後,他就像生了心魔一般,後來認出小貓就是路知晚,他便恨不得將人時刻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只要路知晚離開他的視線,他就會覺得坐立難安。
但謝琮忍住了。
他覺得少年時阿晚不願與他親近,或許就是因為他控制慾太強了。
路知晚沒有變小貓之前,性子也很像貓,跳脫恣意,不願被人擺布控制。所以他能和鬱臨風做朋友,因為鬱臨風不愛管束他,甚至喜歡跟他一起闖禍。還有誠王,謝琮那位患有腿疾的大哥,對方待人總是溫和謙遜,不像謝琮見了人動輒冷嘲熱諷。
謝琮度日如年地等了近半刻鐘,這才看到路知晚貓著腰小跑而來。
“接著。”路知晚將手裡兜著的一包東西朝著閣樓上一甩,謝琮立刻伸手接住。路知晚一躍而上,謝琮這才看清他將身上的衣服脫了,用來包那些東西。
“看我給你帶了什麼來?”路知晚獻寶似的把那包東西開啟,只見裡頭裝了一堆吃的,有點心,有丸子、有肉幹、有瓜果,甚至還有一壇酒。
“你不能喝酒。”謝琮說。
“這個酒我聞了,很淡的。”路知晚開啟酒塞子讓謝琮聞。
謝琮接過酒壇,問他:“從前你和鬱臨風他們,經常做這種事?”
“哪有?”路知晚忙否認:“我們可從來不偷東西,今日這是例外。這姓錢的搜刮的都是民脂民膏,那我……身為百姓,吃他點東西不過分吧?”
謝琮透過月色看向他,就見路知晚的貓耳朵略朝後趴著,似是有些緊張。
“我又不會教訓你,你這麼緊張做什麼?”他伸手在那對貓耳朵上揉了揉,惹得路知晚身體不由一僵。
“你要是不想吃,我再放回去。”路知晚說。
“為什麼不吃?反正都是民脂民膏。”謝琮說著拿起酒壇喝了一大口,“梨花春,確實是好酒。”
“我嘗嘗。”路知晚接過酒壇仰頭便喝。
“阿晚……”謝琮想要阻止,已然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