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暮雪甫一下車,就看到郡守衙門大門口立著一個高大的身披銀甲戰袍的男子。
那男子雙目炯炯,鼻直口方,雖然面容滄桑,但依然遮掩不住那一臉的英武。
看那樣子,有四十多歲,不過那身板可是挺得筆直,站在那兒如一棵屹立不倒的青松一樣。
雲暮雪心想這人是不是就是她爹了?
怎麼看上去歲數比較大?
她可是打聽了,她爹也就是三十五六的樣子,古人成親生子比較早,她今年才剛過了及笄,她爹,三十五六撐死了。
可是這個男人這般滄桑,讓她真的不敢去相認。
倒是蕭騰,一見雲暮雪這副樣子,就低聲地笑了,“雪兒,他就是雲大將軍,你親爹啊。”
自打到了邊關,雲暮雪一直幻想著她這個親爹到底是什麼樣子。在夢裡,她的爹玉樹臨風,風度翩翩,再穿一身銀袍鎧甲,比起蕭騰來也不差什麼。
不然,她娘當年那麼美,怎麼就看上了他?
誰知道,眼前的這個男人,已經人到中年,一臉的滄桑不說,連表情也是那麼僵硬,似乎不會哭不會笑了一樣。
雲暮雪看得心裡很是酸楚,想來,雲伯英這些年,也是被老皇帝給折騰得沒了性子了吧?
這些年,到底受了多少苦,才讓一個滿腔熱血的少年,變成了如今這副樣子。
蕭騰在她的腰間推了一把,雲暮雪順勢就往前走了兩步,站在離雲伯英三尺遠的地方。
雲伯英早就看到了蕭騰帶著一個瘦小的小廝下來,雖然明知道那小廝就是個男子,可直覺還是讓他忍不住細細地打量著她。
聽見蕭騰對這小廝說自己就是她爹時,雲伯英的一顆心都活泛起來。
原來,這就是他日思夜想盼了十幾年的女兒呀。
他站在那兒一動不動,上下打量著雲暮雪,似乎想從她的臉上看出王語煙的樣子。
雲暮雪也不知道怎麼和這個頭一次見面的親爹交流,兩個人一時都愣在了那兒,顯得很是尷尬。
蕭騰在旁邊看著有些著急,這對父女的相認方式著實讓他詫異,見了面,二話不說,就這麼大眼對大眼地一直互相看著對方,真是頭一次見!
可是不管如何,這都是人家父女倆的事兒,他即使再著急,也沒辦法多插嘴。
終於,雲伯英的嘴唇動了動,一個沙啞粗糙的聲音從他的嘴裡飄出來,“雪兒?你就是雪兒?”
這個聲音好似一個快要進棺材的老頭子發出來的,聽得雲暮雪渾身上下都在發麻。
她的親爹,連聲音都變得這麼蒼老了?
雖然她還是覺得有些彆扭,但骨子裡的那種血脈相傳的因子,讓她情不自禁地喊出了聲,“爹,我就是雪兒……”
終於聽到了這聲夢寐以求的“爹”,雲伯英激動地熱淚盈眶,一張飽經風霜的臉上,似乎壓抑著太多的情緒難以表達,讓他一時之間竟然說不出話來,只是張開了兩隻健壯的手臂,把雲暮雪擁進了懷裡。
蕭騰輕輕地鬆了一口氣,心頭像是卸下了一塊大石頭。
這對父女終於相認了,雖然這個場面不是他想象得那樣美好從容,但勝過千言萬語,讓人激動不已。
雲暮雪被雲伯英給擁進懷裡,很是不適應,她像是一個不知所措的小孩子,睜大了一雙美麗的眸子,空靈靈的眼神不知道該看向何處。
她實在是太久沒有感受到這種被家人擁抱的感覺了,說真的,她確實不知道該如何和自己的親爹相處。
雲伯英擁著女兒擁了好久,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