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再次醒過來的時候,腦袋還是昏昏沉沉的,但比起之前已經好了很多了。
她緩緩起身,看著床邊趴著的熟悉身影,熟悉的容顏,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伸手撫上他消瘦的臉頰。
蔥白的手指停留在他眼眶的紅腫上,眼神帶著些許疑惑。
季北辰不敢睡沉,此時感覺到臉上針扎的痛意,睜開迷濛的雙眼,紅腫的眼眶下是一層青灰色的眼袋。
昨晚安寧幾乎夢魘了一整夜,她的身體時不時會觸電般抽搐著發抖,手也會撲騰著撕扯頭髮,敲打腦袋,季北辰守了她一整夜,也幾乎一整夜沒有閤眼。
此刻對上安寧黑白分明的水眸,季北辰露出一個充滿疲憊的溫潤笑容,替她理了理凌亂的髮絲,聲音沙啞的像砂紙摩擦過。
“我去給你盛點粥,喝了再睡會兒吧。”
安寧平靜的注視著他,神情冷漠地像機器人一樣,沒有說話。
季北辰幫安寧掖好被角,她有些低燒,轉身打算去盛粥時,突然感覺衣服一緊,心下一動。
季北辰轉過身,垂眸看向扯住自己衣襬的那雙細膩的手,錯愕的抬眸對上安寧清澈不染塵的眼睛,柔聲問:“怎麼了?”
碎金般的燈光映在她的眼睛裡,浮光落在她纖密的睫毛上,安寧垂下頭,緩緩搖頭。
季北辰心下刺痛,俯身想要揉一揉安寧的腦袋,猶豫了片刻還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輕聲道:“別害怕,我會一直在你身邊守著的,他們不會再有機會……有機會傷害你了。”
“我不會再給他們傷害你的機會了。”
季北辰喃喃的又重複一遍,像是對安寧的承諾,又像是對自己的告誡。
安寧聽到這句話立刻抬起頭來看向他,見他臉色似乎不是很好看,下意識地想腰間摸去,卻沒有摸到任何東西,情緒突然變得有些失控。
她緊張的掀開被子,低頭看向腰間,並沒有發現自己的掛墜,緊張的抓住季北辰的手臂,緊蹙起眉頭,目光帶著詢問。
季北辰以為她是介意自己身上新換的衣服,柔聲解釋道:“別擔心,衣服是我找傭人幫你換的,你原來的衣服……”
安寧瘋狂的搖頭,神色慌張失措,像是被老師冤枉百口莫辯的孩子。
“你怎麼了?你想要什麼,跟北辰哥哥說,好不好?”季北辰蹙起眉頭,總覺得安寧現在的狀態很不對勁。
好像她醒來以後就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這個認知讓季北辰心中警鈴大作,他雙手牢牢抓住安寧的肩膀,深邃的黑眸劃過一絲痛楚。
他嚥了口唾沫,艱難地開口:“你和我說句話好不好?你叫我一聲北辰哥哥,好不好?”
安寧奮力地推拒著,神色慌張地跪在床上翻找,像是再尋找些什麼。
季北辰失神的往後退了一步,似乎根本無法接受眼下的事實。
先前他聯絡的心理諮詢師就已經警告過他,根據安寧的情況是絕對不能再受到任何強大的刺激,不然將會產生不可逆轉的傷害,可能是聽力,可是語言,甚至可能直接死在手術檯上。
安寧找不到自己想要尋找的東西,崩潰的撕扯著頭髮,眼淚流了一臉,抬起猩紅的眸子看到床頭上的水果刀。
她猛地彈起身抓住那把明晃晃的刀子,沒有任何猶豫地朝自己手臂上劃去。
察覺到她的意圖,季北辰衝過去,死死錮住她的手腕。
期間他的手臂被水果刀劃出一個十幾厘米長的傷口,鮮紅的液體一股股往外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