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時後。
披頭散髮的朱麗搖搖晃晃從屋裡走出來,臉上的妝容慘不忍睹,像只遊離人間的鬼。
她抬起頭,木訥空洞的眼神掠過面前的每一個人,最後落在安寧身上,蒼白無血色的嘴巴上下翕動,說不出一句話。
她磕上雙眸,蒼蠅腿似的睫毛微抖,肩膀觳觫顫抖。
安寧拍了拍她的肩膀,“想哭就哭出來,想說對不起就說出來,但記住這是最後一次。”
朱麗死咬住下唇,連連搖頭。
嘴唇被她撕咬成青白色,卻依舊無法擋住她口中將近破碎的嗚咽。
太委屈了,太丟人了。
她把自己最好的年華付出給那個家,最後卻落得被拋棄的下場。在這二十餘年的茶米油鹽生活裡,她甚至忘記了原本她自己光彩照人的模樣。
這些年她完全淪為了丈夫的附屬品,她只能藉助旁人去看世界,她早就已經失去了自己……
安寧掃了眼頗有觸動的三人,使了個眼色,帶著三人離開房間,並關好房門,給她獨自消化的時間。
“真是的,先前我還覺得他丈夫拋棄他簡直英明,現在看來還真的是可憐啊。”凱瑞翹著蘭花指,連連搖頭嘆息。
金剪刀在孟澤希指尖旋轉,只能看到流動的金光,“不是很不滿意她嫌棄你的造型嗎?這麼快就變了。”
梅對凱瑞這種反應早已習以為常,此刻只是搖搖頭。
“老大,這樣做她不會崩潰嗎?”
“會。”安寧答得輕飄飄的。
梅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愣了一會兒。
“啊?那,那這樣她會不會就此一蹶不振?”
如果她能被刺激的想要逆風翻盤最好。但生活不是演戲,沒有劇本,場場都是現場直播。老大怎麼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她一定會站起來,而不是更加墮落。
而且看她剛剛的模樣,顯然就是一具行屍走肉。
老大這樣做是否太過冒險。
“不會。”
安寧瞥了她一眼,又重複道:“不會,她還沒有麻木。人性如此,哪怕只剩一點星星之火,只要有一點風,就會重燃。”
聽到這,孟澤希看向安寧的目光增了幾分欣賞。
但是這句話怎麼那麼熟悉,好像聽誰說過。
“等她平復心情後,按策劃行事。”安寧垂眸看了眼手上的腕錶,時間差不多了。
※※※
p城國際機場。
秦夕揉了揉傑克的腦袋,“小傢伙兒,你說寧寧寶貝會不會來送我們?”
“請不要再碰我智慧的小腦袋。”傑克不悅的拿開秦夕的手。
秦夕輕笑:“小毛孩子講究真多,行行行,我的錯,我不碰,你說寧寧寶貝會不會來啊。”
“我不知道,但你的愛慕者來了。”
秦夕臉色驀地一變,朝傑克看的方向看去,果然看到程遠拎著行李箱,揮著手向她跑來,跑動的姿勢像一隻唐老鴨。
機場人頭攢動,秦夕扯住傑克的手,彎著腰,向一邊開溜。
什麼鬼情況?
這男人怎麼會在這,還甩不開了。
“靠!誰啊,不長眼啊。”
秦夕揉了揉撞得紅腫的眉頭,又怕被程遠看到,蹲在地上,抬頭看到帶著金絲眼眶,透著斯文敗類氣質的韓洛南,不禁暗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