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香越這樣,馬英傑的心跳得越快,越急烈。如果梅潔和香香真的做一個很大的籠子讓馬英傑來鑽的話,馬英傑就掉得大了。他那麼信任的梅
潔,會借著他的殼,和香香跑掉嗎?她們就為了讓馬英傑掩視她們,故意拖時間嗎?
馬英傑越想越害怕,越想後背越是汗。這些問題,他怎麼在來的時候不好好想想呢?他怎麼就不帶著小週一起來呢?馬英傑發現自己還是很大
意,還是很容易去相信一個人。
梅潔這個時候爬上了岩石,那個坐著沒動的女人,似乎發現了梅潔,轉過臉看著梅潔,梅潔便叫了一句:“香香,”香香沒應,而是把臉又轉向
了大海,馬英傑已經越來越靠近她們了,隻是他的眼睛還是不敢有半秒鍾的大意,他真擔心自己一眨眼,兩個人會溜掉了。如果結果是那個樣
子,馬英傑這個跟頭就頭栽得很有些大了。
怎麼辦呢?馬英傑在急烈地鬥爭著,他的腳步還是加倍小心地往梅潔和香香身邊靠著。
“香香,”馬英傑聽到梅潔的聲音提高了幾度,香香又轉過臉看著梅潔,“香香,”梅潔繼續叫了一句。
“你們終於來了。”香香似乎是自言自語,似乎又是回答梅潔的叫聲。梅潔便小心地往前靠了幾步,一邊靠,一邊說:“香香,和我一起回家吧。
”
大約是回家兩個字打動了香香,也大約是香香想通了,她突然站了起來,馬英傑的心猛烈地跳著,生怕香香做傻事,一頭紮進了大海。他正想
喊,卻發現香香不是朝大海方向撲,而是撲進了梅潔的懷裡,馬英傑懸著的心終於落了下來,接著他聽到了香香的痛哭聲,好象這不是在海邊
,而是在她自己的家裡一樣。她哭得那麼肆無忌憚,又哭得那麼旁若無人。
梅潔剛開始還是輕輕地拍著香香的後背,拍著拍著的時候,她也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說:“香香,姐對不住你。都是姐的錯,姐不該把你引到
這條路上來。”
香香哭的更厲害了,梅潔的眼淚也跟隨著越來越洶湧,心裡的話一串串斷斷續續的吐了出來:“香香,你要恨就恨姐姐吧,不要去恨別人。是姐
錯了,姐真的錯了。這一段時間,姐一直反思著,我自己毀掉的同時,為什麼要把你也拖下水呢?你還沒成家啊,還沒享受過家的樂趣,家的
溫馨以及做媽媽的偉大。”
“香香,女人還有好多事可做的,生孩子,養孩子,守著男人相夫教子,其實也是一種真實的樂趣。許多的人,愛一生,恨一生,痴念一生
,卻也隻能惆悵一生,遺憾一生,何必呢?有時候做錯了,僅僅一個轉身的距離,一切成了斷點,原本如此熟悉的兩個人,如此熟識的事情,
從此斷絕,不應該是這樣的,香香,這一段,我發現自己把你帶得太遠、太遠。你已經無父無母了,姐姐是你唯一的親人,可姐姐還是把你給
教壞了。香香,罵姐吧。”
香香沒有反應,除了哭之外,罵得出來嗎?她完全沒有那個力氣,而且此刻她隻是想好好哭一哭,把心裡的委屈通通都吐出來,因為傷疤
已經被撕開,而當撕開一個傷疤的時候,那種疼痛隻有自己能體會的,當你畫了一張沒有眼睛的畫像的時候,那種失落隻有自己體會,當你迷
失在人群中的時候,隻有自己站在原地,不知道去哪裡,當站在一個廣場的時候,也隻有自己明白自己的影子是孤獨的,一切的一切,隻有自
己能體會,而自己體會是苦痛的,會寂寞而落寞的,難得有個人在身邊的時候哭一哭,什麼都好。
有一些人,相愛隻需一秒,卻要用一生來忘記,有一些事,發生隻需一秒,卻要用一生來懷念。有一些記憶,想要抹去,卻總是纏繞在心
間,難以忘記,說再見,亦會再見,哭著的梅潔腦海裡不停泛起這句話,她的痛處狠狠的被撞擊到了,她還在呼吸,卻感覺自己的體溫冰冷得
彷彿完全沒有活氣,她的聲音,因為哭,因為激動,而顯得發抖和沙啞,她就用這樣不在狀態的聲音繼續邊哭邊說:“別怪姐姐帶人來找你,姐
姐不忍心你再錯下去了。而且,你也逃不掉的。吳老大已經滿世界找你了,要不是馬縣長替你攔著,現在站在你麵前的就是他們的人。你是知
道的,一旦被他們的人抓住了,後果可想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