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案件牽涉之廣,猶如當年。
然而大禍臨頭的時候,內宅依舊是糾纏於材米油鹽,雞毛蒜皮的瑣碎之事。
此時此刻,四王妃此時正臥病在床,上一次被顧盼點了啞門穴,嘔了一天,第二日去向太后告狀,結果被太后三言兩語的打發了,從宮裡回來,又遇到暴風雨,吹了一些風,她便臥病在床。
樂城縣主作為兒媳應該侍奉在一旁,偏偏樂城縣主沒做過這樣的事情,即便每一日請安都是婆子們三催死請的,四王妃看見就來氣,這病便拖來拖去的拖到了這一日,旁邊的嬤嬤還在勸誡,“王妃娘娘想開一些,你看,如今郡王爺自上次之後,倒好似懂事了不少,每日當值倒也勤勉,也不曾惹事生非。等王爺得勝回來,一切都會好的。”
四王妃只捂著胸口,“我現在越看樂城,越覺得不舒服,想想那一日,賈婉坐在那裡,言談舉止那才是大家閨秀的樣,偏偏,”說著越發的氣憤顧盼,“昌兒那時候也不知怎麼就鬼迷心竅,竟然和那清城郡主
牽扯不清,害得好好的婚事告吹,從那時候,咱們便沒有一件順心的。”
嬤嬤還待再寬慰幾句。
忽聽得正門的小廝來報,“王妃娘娘,不好了。”
那嬤嬤忙罵道,“何事慌慌張張的不成樣子,擾著王妃娘娘了。”
小廝趴在地上,大聲說道,“宮裡來訊息說,皇上命人複審當年的青煜太子案,如今貴人主子已經被收押,昌郡王,刑部尚書,所有和李氏一族有關聯的全部被停職候審,詔書已經下來了。”
四王妃大腦一片空白,“我父親呢?”
小廝說道,“也停職了。只是有人給郡王爺通風報信,郡王爺已經逃出去了。”
猶如晴天霹靂,四王妃只覺得頭部轟的一聲,便栽倒在床上,暈厥過去。
此時宮裡。
皇帝常年靠著丹藥支撐的身體,迅速的衰老下去。
他躺在床榻之上,隻日日聽著趙相,顧王和吳延彙報案情的進展。
而都城發生的這一切都被隔斷,所有的訊息在刻意的干涉之下無法傳入邊關。
宮中的妃嬪日日侍奉。
太后親自來看。
皇帝一直不肯見太后,又聽到有宮人報太后駕到。
這才命人請了進來。
皇帝心情複雜,對於太后,尤其是知道,平反案件幕後主使是自己的親生母親的時候,他心底是有怨的,“母后,在您心底,孫兒比兒子還要重要,是嗎?您也想逼死朕嗎?”
太后一雙老眼,佈滿了血絲,她握住了皇帝的手,“沒有兒子,又何來的孫兒,二郎,孃的身邊只剩下你一個孩兒,如何不重要?”
太后喚了一聲二郎,這是兒時慣用的稱呼,皇帝的神色終於有些恍惚,似乎是想起來兒時的事情,他的臉色不再像先時那樣難看。
不過,他依然說道,“既然如此,母后為何要暗中促使此事,與朕作對。”
太后說道,“二郎,你可還記得,當初起義之時,你心底的願望是什麼?”
皇帝想起來,最初起義,只想著結束居無定所,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
讓父母家人過上好日子,這便是最初的夢想。
太后又問道,“紅苑溫柔賢淑,她嫁給你的時候,連一間像樣的屋子都沒有,只棲居在一間小小的茅草屋內,你還記得你那時候娶她為妻時說過什麼?”
他說,若得紅苑為妻,一生絕不相負。
皇帝的頭微微的垂了垂,不過依然不肯妥協,只說道,“朕借了李家的財資兵力,可是依然將皇后之位留給了紅苑,朕並沒有負她。”
太后嘆了一口氣,又問道,“青煜出生的時候,你說過什麼,你可還記得。”
那時候,他說,我納蘭家族終於有後。
可是到了最後,這個後終究斷在了他自己的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