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珍是一個容易滿足的人。
她雖然也和顧柔一樣對蘭若公子的名聲十分的嚮往,不過既然拜了阿沁為師,便打算一心一意的學點東西,更何況阿沁跟著第一公子蘭若,總會比母親在漓縣請的先生強上百倍不止。
顧珍也不是一個有天賦的,上有長姐,下有幼妹,她排在不上不下的位置,有著不上不下的理想,也只想做個不上不下的學問。然後嫁個不上不下的人家,過完不上不下的一生。
這便是她的願望。
所以她很滿足,尤其看到顧盼趴在那裡憋了半天也寫不出一個字的樣子,這一種滿足一下子就到了頂點。
她自我感覺比顧盼還是強一些的,有人墊底總是開心的。
顧柔卻不一樣,顧柔看見顧盼坐在那裡拿著筆,心裡的想法全然不一樣,她情不自禁的就會想,如果是坐在那裡的是她,絕對會是不一樣的結果。
她自認為是有天賦的,只是遇不到好老師而已,她實在是看不上一個書童。
書童即便是滿腹經綸,也終究只是一個書童。
就像她一樣,她並不比姐姐妹妹差,她熟讀詩文,可是她終究只是一個庶出。
她更加看中身份。
所以,顧珍出言之後,顧柔小聲的說道,“二姐,不要打擾小妹了,小妹本來就不會,你這樣說話,她更加做不出了。”
顧盼被激,撇了顧柔一眼,“誰說我做不來。”
她提起筆來,刷刷刷的寫下四句。
顧珍湊過去一看,她也不太懂,不過她不喜歡顧柔賣弄的樣子,就好像只有顧柔一個人最厲害似的,她先是喝了一句,“小妹不虧是叔父的女兒,這詩做的豪氣干雲,比三妹的強上百倍也不止。”
顧柔臉一陣紅,一陣白。咬著一排小細牙不說話。
顧盼抬起頭,發現蘭若已經,直直的看了過來。
那一雙眸子裡總帶著一絲似有若無的笑意。
顧盼一手抓起那一張紙,往蘭若面前一拍,“做完了。”
蘭若定睛看去。
只見紙上歪歪扭扭的寫著四句,那字跡實在算不上清秀,詩也算不得好詩,不過還能押韻,他心裡的愈發的肯定了一件事,以他的記憶,十四歲的顧盼是做不出這樣的一首詩的,他記得第一次見她,她甚至連押韻也不會。
那紙上寫著。
誰道女子不如男,
人外有人山外山,
有朝一日騰雲起,
敢叫鬚眉半世慚。
顧珍說的沒錯,這詩雖然有些拼湊,不過即興而作,從氣勢上,確實勝過顧柔數倍。
他看著,眸光點點,“平仄不通,這口氣倒是不小。”
顧盼拼湊了四句,已是不易,若他有意刁難,她便是再做不出了,“是你說過,不拘平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