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盼以為李氏肯定是懂得的。
誰知李父是個迂腐秀才,說女兒家詩書讀多了,懂得多了,心便不安分了,所以李氏自幼只讀了女則,女戒,於詩文上也是和顧盼一樣,一竅不通,自嫁進顧家,幾個小姑都請了夫子學習琴棋書畫,李氏便覺得格格不入,她微微的有些靦腆,“我自幼習的是女紅,所以小妹說的這些我也不懂。”
顧盼聽了,不憂反喜,立刻將李氏奉為知己,這一份親厚,又與之前不同,“我也不懂,嫂子不知道,我小時候識字,父親教的是兵書,所以這些詩文也是不通,原以為再找不出一個像我這樣的,沒想到嫂子與我一樣。”
兩人說著話的時候,一個倩麗的身影走了過來,顧盼看過去,臉上的笑容收了三分,“這麼晚了,三姐可是有要事?”
阿雪從後面跟了進來,怕顧盼責備,忙說道,“郡主,三姑娘來了,我沒攔住。”
顧盼揮了揮手,示意阿雪退下。
顧柔進門一眼就看見了李氏,細細的打量了李氏幾眼,“難怪遠遠的聽著就覺得十分的熱鬧,原來大嫂也在。”
李氏看見顧柔進來,有一種被捉了現行的不適,她一邊侷促的起身,一邊說道,“前兒小妹送了一對鐲子給我,我想著沒什麼好回送的,就做了兩套衣服,三姑娘坐吧,我先回去了。”
顧盼知道李氏的顧慮,也不多留,忙對著珠珠說道,“去尋個燈,送送大嫂。”
珠珠笑著應了,尋了一盞燈,又拿上那罐茶葉,親自送了李氏出去。
剛剛沏的茶,李氏只是喝了半盞,那茶還是熱的,顧盼便斟了一盞給顧柔。
顧柔還想著李氏提起的那一對鐲子,心裡不是滋味,她狀作無意喝了一口茶,也是一愣。
顧柔跟著家裡長輩,自幼從吃飯開始便會吃茶,也算略懂茶性,此刻茶湯入口,微微的楞了,她來了盼園幾次,每次丫頭們奉的茶雖說也是好的,不過和這個茶比起來,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她心裡微微的有些酸澀,只是面上依舊讚道,“好茶。茶如禪意,初嘗茶之苦,二嘗茶之澀,三嘗茶之悠揚,再嘗茶之餘香,以前我也不懂,今日沾著大嫂的光,才嚐到妹妹的好茶,忽然就悟了。”
顧柔話語之中的酸意,顧盼自然聽的出來,顧盼只是笑,以前她覺得顧柔說著這些故作高深的話,她心裡還是很欽佩的,現在只覺得兩個字,賣弄,“哦,這茶是貢茶,不過我喝著一般,三姐覺得好,卻來遲了,我讓珠珠連盒子打包送給大嫂了。”
顧柔訕訕的笑,“我只是誇一誇小妹的茶,沒想過要。”
“哦,那是我會錯意了。”顧盼笑道。
顧盼並沒有會錯意,顧柔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什麼都想要。
前世,她的好東西大都是給了顧柔,那時她是心甘情願,卻誰知顧柔覺得理所應當。
這樣的事,顧盼再不會做。
顧柔又說道,“今日我和兩位姐姐拜在了孫先生門下,孫先生說明日先習琴,所以不曾要我們作詩,聽說公子給小妹佈置了一首詩,不知小妹做的怎麼樣?”
孫先生,顧盼想起阿沁本姓孫。她後來聽珠珠提及過。阿沁報考恩科時,恢復了本名,孫長沁。
顧盼滿不在乎的說道,“哦,詩麼,沒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