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鴻茂忽的抬頭，笑道：“那有什麼！又不是沒體驗過那裡的生活，又不是過不慣那樣的生活。這世上，像我們原來那樣生活在城裡的人又能有多少，很多老百姓不都還是在城郊、在村落、在山裡，這有什麼的！”
陸姣長呼了口氣，是如釋重負，又是對過往的告別。
“你們……”陸夫人仍蹙著眉，“做這樣的決定，你們就這麼草率呀……”
陸姣伸長胳膊，握住了陸夫人的手，“母親，我就是怕你，其實原本可以換一座城生活。我就是想離開聿州，到一個沒有任何人認識的地方去生活，我們……”
“好。”沒等陸姣解釋完，陸夫人嘴角微揚著答了話。
陸姣一時有些詫異，愣住了，“什麼？”
陸夫人笑了，“我說，好，我願意，去哪兒都行。”說罷，臉色一沉，“但是我有個條件。”
“你說。”陸姣腦子裡飛快猜測著陸夫人要說什麼條件。
陸夫人看了陳鴻茂一眼，看向陸姣，愁容滿面，輕聲道：“我就是覺得……太愧疚於鴻茂了……所以……”
“哦哈哈！原來是這啊！”陳鴻茂爽朗道：“母親，千萬別有愧疚之類的心理。我們，有很多事情，你不知道。我和陸姣，除了是聿州的夫妻，還有一層別的關係，但不論是哪一種，都屬於是理應互幫互助的關係。”
陸夫人聽得雲裡霧裡的，皺起眉頭左右看著，“這是在說什麼呀？”
“母親。”陳鴻茂坐正身子，“就別管我剛才說什麼了，也別覺得愧疚，是我自己願意和你們走的。我家裡，還有兄嫂的嘛，這邊的父母親用不著我操心。親生父母親那邊，也有兄弟姊妹，也不需要我。現在，我一心想要照顧的，只有你們了。”
陸姣低著頭，一直默默聽著。
陸夫人舒了口氣，重重地點了點頭，“那就走！不去什麼清水啊太祁的了，以前生意往來相識者太多。咱們就回陳家村！好幾個月住下來，也早就習慣了，每天不用有什麼煩憂，吃完飯和村裡的人們往樹底下一站，倒也聊得痛快！”
見兩人都決定順遂自己的心意前往陳家村，本以為會很高興的陸姣，卻忽然感覺多了幾分壓力和負擔。
連她自己也想不明白是怎麼回事。
……
幾天後，行裝用度已收拾妥當。
三人將自願在陸家留到最後一天的男工女傭送到宅門口，一一告別。
最後一個人離開後，偌大的陸家宅子裡，就只剩陸姣、陳鴻茂和陸夫人三人了。
陳鴻茂轉身望著和晏廳前的馬車，“這次，一路上你們倆難受些，車上放了太多東西，我一個人又只能駕一輛馬車。”
陸姣笑了笑，“沒事，這次我們不躲著誰，一路上可以走走停停，慢慢地到達。”
陸夫人轉身往宅子裡走，抬頭望著天空，“昨天都去族墓看過你父親和哥哥們了，以後想看他們，就只能看牌位了。”
……
馬車從偏門出來後，陳鴻茂拴好馬，一一鎖了門，鑰匙塞到了宅門旁的石燈燈座裡，轉過身來一句“好了，走吧！”還沒說完，看見高錦鈺正站在偏門前。
陳鴻茂緩步走過去時，陸姣已被高錦鈺叫到了一邊。
“阿姣，你們要走了啊？”
陸姣哼笑一聲，“走啊，留著沒有什麼意義了，牽掛的人要麼不在世上了要麼在路上同行，留在這裡沒什麼念想的。”
高錦鈺聽出了陸姣話裡的意思，“對不起……走了，何時回來啊？”
“別問。”陸姣丟下兩個字，轉身離去，一臉決絕回到車旁，利落地上車，“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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