晾曬罷了衣物,寶心進屋來,“小姐,他們才進去,還早呢,你換個位兒,我把這被褥也拿出去曬曬,晚上鋪著蓋著就可暖和了。”
陸姣笑著點頭“嗯”了一聲,手指夾在正在看的那一頁,合上書站起來,“耳朵也仔細聽著啊。”
寶心向床裡俯下身,手上開始整理被褥,“嗯,寶心知道,小姐接著讀書去吧。”
陸姣帶著書走到書桌前坐下,將書擺到桌面上翻開,目光卻沒有落到書上——
用杆子高高撐起的窗戶大開著,端坐在書桌前,能完完全全看見小院裡的一景一物。頭再向窗戶湊近一點、低一點,抬眼就是天空。
陸姣雙手托腮,入神地看著窗外。
寶心利索地收拾了被褥拿到院子裡,先別被子往肩上一扛,再兩手一上一下拖著褥子,使勁兒向晾衣繩上一拋。向兩邊拉開後再上下拉了拉對齊下邊,接著用同樣的方法晾好了被子。
陸姣微微笑著,看著寶心熟練的動作。
寶心從一排衣物後面走出來才發現陸姣正入神地看著自己,疑惑著有些僵硬地笑了笑,“小姐?你怎麼又愣神了……”
“沒有。”陸姣放下雙手,平疊到桌面上,“書鑽不進腦子裡,我就索性胡亂看看。”
寶心走到藤椅跟前蹲下,拿起帕子浸到水裡,“那小姐你寫寫字什麼的?”
寶心蹲到那一邊的窗下,陸姣從這兒就看不見她了,便收回目光,順著寶心的話看了看桌角的墨錠,嘀咕道:“寫字……”
寶心一手扶著椅子,一手上上下下擦著藤椅,聽陸姣沒答話,便接著說:“或者你就放空放空自己,我把這藤椅擦乾淨了進屋來為小姐研磨,研好了你再寫。”
“沒事,你做你手裡的活。”陸姣站起來拿了小尖嘴杯,向硯臺裡倒了些水,放回杯子後重又坐下,“你先不操心我這兒了,忙你的,再仔細注意著他們出來就行。”
“好——”寶心拉著長音答了話,仔仔細細擦著的同時一眼一眼地瞧著門外。
陸姣將硯臺拉近一些,一手托起衣袖,一手執墨錠,一圈一圈研起墨來。
墨是研了些,陸姣心裡卻還沒個要寫什麼的主意。
往一邊推開書,將紙鋪開,拿鎮紙壓了壓、捋了捋,執筆蘸了墨、一下一下在硯臺裡順了筆毫,卻遲遲未落一字。
還沒等寫出個一二三,就聽見寶心“噌”的一聲站起來跑向小院門,陸姣也不打算寫了,白白鋪張一番,往筆山上一擱筆也站到了屋子前,“怎麼樣?出來了?”
“是。”寶心回過頭衝陸姣招招手,“老爺和夫人送出屋來了。”
“你先關門。”陸姣提了提衣裙,大步走到門前,站到寶心移步讓開的地兒,只留了個門縫。
寶心站在一旁,看著陸姣的側臉,“小姐,我看老爺和夫人這會兒可能要在外面走走吧,要問什麼話?我去問吧?”
“不急,先看看。”陸姣任從門縫看著,靳建旻還和陸榮生與陸夫人說著話,邊說話邊後挪著步子,手上的動作看起來是叫陸榮生快回屋休息。
過了會兒,靳建旻和胡青一主一僕一前一後拱手告別,這才算轉身正向著宅門而去。
陸姣再一看陸榮生和陸夫人的動靜,許是陸榮生下地坐著的時間長了,陸夫人招呼了桂喜和月梅攙住陸榮生,都進屋去了。
眼見著靳建旻和胡青繞著硯湖,從陸泉和陸階那邊的路上走了,陸姣開了門,“我從湖這邊快點走,到和晏廳側牆那裡能碰上,正好那位置,從正屋也瞧不見,來順也看不到。”
“那我……”看陸姣匆匆說完了話便大步跑走了,寶心怕自己的喊聲被正屋裡聽見了,便沒再喊話,也便沒有再跟著,悄悄虛掩了院門。
“靳公子!請留步……”陸姣鬼鬼祟祟地前去,見了人還要放穩步態,到和晏廳側牆處時靳建旻和胡青已經快要從廳前牆角拐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