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御的出現並沒有影響到那些正在辛勤勞作的工人。
他先是走到正在修築的堤壩附近轉了一圈,目光鎖在上面來回逡巡,發現這樣建築的堤壩本應是能抵禦猛烈的洪水之災,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基本上撐不了小半個月就會被摧毀。
就好像是中了什麼魔咒似的。
實在是太奇怪了。
這中間到底是有哪一個環節出了問題呢?
沈修御站在堤壩之上,遠遠看著奔騰不息的江河之水。
現在的水面看起來非常平靜,溫柔地伴隨著微風盪漾著碧波,倒映著周邊的建築,在陽光之下,金光閃閃,波光粼粼,美不勝收。
可就是這樣一副美妙的畫景,會隨時隨地變為殺人的利器,摧毀家園,帶走無數人的生命。
思索了片刻,沈修御慢慢走下堤壩。
正準備回去的時候,沈修御看到旁邊幹活累了的幾個人紮在一堆休息。
他們甚至沒有閒工夫說話,抓緊休息的每一分每一秒,閉上眼靠著同伴就睡了過去。
其中一個人似乎是睡不著,傻愣愣的坐在一旁,目光呆呆地望著不遠處的江水,面露怔忪,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他看起來也不過二十歲上下的年紀,可是那滄桑的表情,就好像一個幾十歲的年長者一般,誰也不知道他經歷了些什麼,才會有這樣的轉變。
只有與他同樣的人才能明白。
沈修御腳步微頓,收起要往前離開的步伐,轉而像那個青年走過去。
沈修御走到他身旁坐下,毫不顧忌自己的衣服會被這裡的塵土弄髒。
青年似乎是麻木了,沒有什麼感覺,以為是自己的工友來找自己說話,可是等了好一會兒,他一直沒有聽見聲音,有些奇怪,疑心自己是不是聽錯了,轉過頭,一看才發現,坐下來的人居然是一個衣著素淨的年輕男人。
他一時有些惶恐,錯愕不已地看著沈修御:“你,你是什麼人?”
這個人看起來與他們這些髒兮兮的人實在是顯得格格不入,他只覺得這個人是不屬於這裡的。
沈修御見這人如此驚慌的表現,有些無奈,他已經儘可能不那麼高調,沒想到還是把人嚇到了。
“別怕,我是你們高太守的客人,來這邊看看,只是有幾個問題想問問你。”
聽到高太守幾個字,這個年輕人似乎放鬆了不少,連連點了幾下頭,然後露出一個耿直的笑容來,和剛剛那副鬱鬱寡歡的模樣實在是相差甚大。
“原來是高太守的客人,您有什麼問題儘管問我就好了!”
由此也可以看出高鶴在洋城老百姓中的威望確實很好,至少現在絕大部分老百姓一提及高鶴,都是一些正面的態度。
沈修御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過了一會,他輕輕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容易讓人放輕鬆的淡笑:“你叫什麼名字?”
“我叫阿三,因為在家裡排行老三,父母,哥哥和姐姐都在洪災之中死了,留下我孤家寡人一個。”
聽到年輕人的名字,沈修御不由挑了挑眉,想起自己應付許作義時隨口取的那個諢名,“沈三”。
“倒是巧了。”沈修御小聲嘀咕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