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我派到這裡來,是想讓我看看謀反的下場嗎……”
洛染看著盆裡的炭化成灰燼,喃喃自語。
風清公主的一生就如同這炭火一般,短暫且容易逝去,片刻便是化成了灰燼。
如今她還年少,心態與身體卻是風燭殘年,若不是洛染來到冷宮作伴,只怕連炭火都是用不上。
“洛昭儀,您還沒睡?”
風清公主雖然過的悽慘,但是好歹身邊還有幾個衷心的丫鬟,跟著她到了這冷宮之中,不嫌棄的伺候著。
只是她們的日子太過悽苦,那丫鬟也是有心無力,洛染的出現就如同她們的救世主,所以這丫鬟對於洛染倒是十分恭敬。
“嗯,這炭火快燒完了,等會再添上一些。”
偏頭看見那丫鬟關心的神色,洛染柔聲回應。她第一日來便是見到風清公主被這樣欺辱的畫面,若是說裡頭沒有皇上的安排,說與誰恐怕都是不信。
只能暗歎皇上也實在狠心,雖不是一母所出,但怎麼說身體裡也流淌著皇家的血脈,竟就如此放在這嬪妃犯了窮兇極惡的罪才會被打入的冷宮裡孤苦。
恐怕這就是一個下馬威了,目光落到風情公主雖然有些瘦弱卻依然能看出美人骨子的面上,她嘴角微微掛笑,似乎睡得安心。
洛染靠在岸邊,藉著桌上悠悠的燭光,提筆給沈修御寫信。她如今身在這裡,為了不讓他擔憂,只能用密信遞出訊息去。
若貴妃在後宮之中幾乎是通天的本事,避開皇上的眼線並不是什麼難事,所以沈修御才敢放了心的把她交到這裡。
燈裡的油不多了,火焰跳了一跳,洛染將手中的信件摺疊好,放到門外隱蔽處,明日自會有人來取。
摸拔下發間的簪子撥了撥燈芯,聽窗外風聲淒冷,那風是越刮越大了。
最後看了一眼風清公主,看她睡得依舊安慰,蒼白的面上難得地顯現出一些紅潤,想來是夜裡的炭燒得足了,洛染也放心的回到自己的屋內。
又是一夜風急雨驟,洛染摸側躺在床榻上,睜著眼直直望懸窗外頭綠瑩瑩的水流,想象著水順著窗沿慢慢的流向泥土裡。
漸漸的雨停了,月亮倒輕手輕腳的從潑墨一樣黑暗的天空裡閃了出來,腆著一張大圓臉,隔著氤氳的水汽,慢慢折射出一種奇特的光澤,像水晶碎末一般,她睡的不沉穩,半夢半醒之間,那風聲猶如在耳畔,嗚咽了一夜。
第二日洛染卻是醒的晚,或許是來到這裡的第一日過的還算是平穩,她並沒有太多的心事,倒是安穩的很。
風清公主一向起得早,只是洛染昨兒個剛剛幫了她,這些年落井下石的人不少,雪中送炭的便是隻有她一個。
她本早習慣了人情冷暖,倒是洛染叫她看到了面前的光。
有些人就像是天上的太陽,溫暖她封凍多年的心。
曾經也有人這樣獻殷勤,卻只不過是為了得到她身上的東西。風清公主微微垂眸,伸手攥緊了她一直戴在身上的玉石。
這些年她在冷宮當中,身上值錢的東西都被搜刮乾淨,許多懷揣著目的接近的都是無功而返。
或許是這塊玉過於不起眼,其中的雜質肉眼可見,連那些宮女看了都是嫌棄。
目光漸冷,風清公主嗤笑一聲,誰能想到,這反而是她身上最為值錢的東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