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很快追上來,旋風似的黑影,我只有跑啊,努力地跑,然後我手機丟了,就在我猶豫要不要回去撿的時候,人追上來了。他背對著樓房站立,對我來說就是一道黑壓壓的影子,看不清面孔,只覺得這個人真高,當時我腦子裡唯一的想法就是,要是幹架,我他媽肯定輸。
我心一橫,破手機不要了!再也不要買步步高!
我轉身趕緊跑,像匹脫韁的野馬,瘋狂地逃命,但是我屁股好痛,偏偏在這時候扯著大腿的筋脈,步子邁不開,我豁出去了飛奔,但那人腿真長,三兩下就追上來抓著我胳膊,我心想,逃不掉那就同歸於盡好了,姑奶奶也不是吃素的,他抓著我胳膊的瞬間我猛地轉身且往後退了一步,閃躲開他的禁錮,我不停地揮舞著手裡的西瓜刀,好像有一刀揮出去割到什麼地方,那人呻、吟了下,杵在原地看我。
我威脅地說,“你今天找錯物件了,我沒錢!就一把刀,你敢往前一步我刀子不長眼別怪我!”
黑壓壓的一團影子杵在我面前一兩米的地方,低著頭,捂著胳膊。好像胳膊受傷了。
我趁那時趕緊跑,結果那不要命的搶劫犯竟然追上來,我只好不客氣地揮刀,他也不怕了,抓著我胳膊,像是練過功夫那樣,三兩下把我刀子摔在地上,我倆撲騰著,結果雙雙跌進了花壇裡,且是我倒在他身上,倒下去的時候,他還護住了我!死死抱著我肩膀,我撲到他胸口,忽然聞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那股味道飄在風雪裡,和臘梅的餘香相互勾引,有點醉人。
那一刻,我腦子裡就只有一個想法,媽的,他腦子有毛病。
我感覺身下有個東西頂著我,伸手去摸,原來是我的手電,我氣呼呼地擰開手電。照在我身下人的臉上,呵呵,還真是他。
手電的光雖然微弱,但照在人眼睛上也受不了,白光下雪花一片片飄,落在他頭髮上,臉上。他用手擋著眼睛,只剩下兩隻鼻孔和嘴巴,不悅地命令我說,“拿開,晃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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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冷哼說,“沒想到喬老闆癖好還聽挺特別的,喜歡跟蹤人扮演搶劫犯啊。”我收了手電,撐著手從他身上起來,可他一把拉住我,猛地把我拉回他胸口,然後冰冷的手指扯我臉蛋說,“自己智商低,還怪別人?”
“我智商低?試問像你這樣一聲不吭地跟在人身後還躲躲閃閃的,不是搶劫犯是什麼?”我猛地拍開他的手,補充說,“哦,還可能是強姦犯。”
“你未免太自信。”喬江林冷哼說,“搶你什麼?你包裡的刀?還是你包裡不到五百塊的現金?”
“別忘了我還有美貌。”我輕哼說。
漆黑的夜色裡,即使近距離,我也不太看得清喬江林的面孔,只覺得他眼睛好亮,像星星,一閃一閃的,全是亮光。
喬江林嘁了聲,冷冷說,“起來,地上冷。”
我白他一眼,雖然他看不到,“你搞清楚了,現在是你抱著我不放!”
身下的人身軀愣了愣,旋即放開我的胳膊,我不屑地說,“毛病。”
然後我撐著他胸口起來,他吱了聲,大約是我撐得他有點疼,我屁股痛啊,剛摔下來腰也閃了下,然後我就起不來了,又倒在他胸口,他不耐煩地問我,“幹什麼?”
我摸著腰說,“完了,起不來了,腰有點疼。”
“凌寒你別裝,趕緊起來。”
我有點火了,不高興地說,“我真腰疼動不了,要不你把我扔一邊去自己起來!”
黑暗中我感覺喬江林瞪了我一眼,因為他眼睛散發的光閃了閃,他頓了兩秒,微微一聲嘆氣後,一手撐著冰冷的地面,一手扶著我的後背從地上坐起來。
就那一瞬,我感覺被我凍結了的某些東西,又在跳躍,不安,等著衝破心底的枷鎖跳出來。不過很快我就冷靜了,把那抹不安的想法壓制下去,因為一片雪掉進衣領裡,瞬間融化了,冷得我渾身雞皮疙瘩。
等我倆都站起身來,喬江林嫌棄地拍著身上的衣服,等他拍完才發現我已經撿起地上的西瓜刀,拿刀對著他說,“喬江林,你為什麼跟著我?”
“凌寒你腦子是不是有病?”喬江林聲音有點低沉,語氣裡帶著無語和數落,“白痴!”
“我白痴你毛病剛好”其實我想說剛好湊一對,但反應過來,我及時剎車了,我說,“跟著我幹嘛?還躲躲閃閃的,害我以為是搶劫犯。”
喬江林冷哼一聲,旋即脫下身上的大衣,抖了兩下子朝我走來,我警惕地往後退了兩步,“你想幹嘛!”
“在這裡?”他冷哼說,“沒興趣。”
我擰著眉頭思量他的前言不搭後語,忽然反應過來,我罵他說,“艹,你個老流氓!”
然後喬江林就笑了。走上前來把我手裡的刀拿走,一本正經地把他大衣披在我身上,嚴肅地說,“凌寒我警告你好好說話。”
那大衣是毛呢的,還沾著他的體溫,以及他身上的那股清冽的薄荷味,那味道在鼻尖縈繞,和紛飛的雪花跟肆意的寒風混在一起,讓人不禁顫了顫。
我愣了,忽然手足無措。
這時兩三米外的路燈忽然亮起來,猝不及防地亮起來,喬江林帶著賤笑的剛毅的面孔一下子跌進我眼裡,我忽然有種熱淚盈眶的感覺。他朝我挑了挑眉頭,有點得意的意思,然後搶過我手裡的雙肩包,把西瓜刀和手電筒扔進包裡之前,看著那把明晃晃的西瓜刀冷笑了聲。
“你的口味還真獨特,一天到晚揹著把西瓜刀,哪個女孩子跟你一樣?”他拉著書包拉鍊,順便抬眸嘲笑我一番。
飛雪在落在他肩上,他頭髮上,他深色的西裝上。背後還有一片茫茫的雪。鍥而不捨地飄著,把我眼睛都朦朧了,然後一片雪落在我睫毛上,我立即伸手抹掉了。
“找我有事?”我迎著他眼睛,雙腳開始打顫,我悄悄把手塞進荷包裡,握成了拳頭,“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我要回家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