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一個白大褂醫生來通知我們,手術成功,但是病人需要監護一段時間,看看恢復狀況。我們都以為沒事兒了,可醫生說,梁秀文的腿摔骨折了,目前只是打了石膏,具體的治療得等她甦醒過後才能繼續。
我心裡舒了一口氣,幸好是三樓,不然樓層再高點,準沒命。
可能是親眼看著梁秀文現在的樣子,我忽然很慶幸,當初在醫院要跳樓時,陸巖抓住了我,那會兒我住七樓,跳下去,可能一命嗚呼了。
我忽然真切體味道小寒說的那句話,不管多絕望,都要活著,活著還有個盼頭,死了什麼都沒有。
我不敢想象,當初我要是死了,會是什麼模樣。我想起芳芳,她走的時候,我們傷心難受了很久,可再傷心,總是要翻篇的,現在我們想起她來,除了唏噓和心疼,還剩什麼呢?地球不會因為少了一個人而停止轉動,不能怨懟人情冷暖,不能怨懟物是人非。
一切,都是命數。
我幫忙辦好手續回來時,陸巖站在通風口打電話,電話那頭的人不知道是誰,只聽見陸巖說,“開始動手吧。”
他只說了這麼一句,然後掛了電話,站在通風口,雙手垂下,一隻手緊緊地捏著手機,像是抓住什麼似的,一直在使勁。
我緩緩走上前,站在他身側,他面上全是決絕和狠戾,寒涼得如同冒著寒煙的冰塊,深邃的眼眸中噙著冷光,一絲一絲的,在這初夏的下午,顯得格外遙遠,不可捉摸。
我原以為他什麼都不會跟我說,我也不準備安慰,可他忽然開口了,淡淡地叫了聲我的名字,“若棠,他開始動手了。”
“江明遠嗎?”我不禁問,“你母親的事,跟他有什麼關係?”
陸巖沒回答我,只說,“你去保衛科,調出昨天晚上到今天早上的監控錄影,他一定來過了。”
他,自然指的是江明遠。
我心裡滿是疑惑,但這時候,什麼都不能問,只說,“好,我馬上去。”
隨後,我去了醫院的保衛科,以病人家屬的名義要求檢視昨晚到今早,梁秀文病房走廊的監控錄影,然而保衛科的人根本不給我看,說必須要有上級批准才可以,立即回到樓上,跟陸巖說明的情況,他打了個電話給一個人,而後我再去保衛科時,便沒再收到阻撓,可保安調出的監控錄影,昨晚十一點半,江明遠來了南山醫院,梁秀文的病房。而他身邊只帶著一個保鏢,是梁毅。
“他只在病房裡待了半小時不到,快十二點時離開的,病房裡攝像頭是看不到的,只能查到他什麼時候進去,什麼時候出去的。”我說。
陸巖有些不耐煩,點燃了一根菸,夾在指尖,若有所思地看著窗外的一片空曠,淡淡說,“知道了。”
“陸巖,你媽媽為什麼這裡?她身體不好嗎?”我只能這麼問,雖然我知道梁秀文一直在精神病院修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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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巖冷笑了一聲,說,“她不在這裡,在精神病院,最近病了一場,才送過來治病的。”
“精神病院?為什麼?你媽媽精神不正常嗎?我從來沒聽你說過”
一片煙霧繚繞中,陸巖說,“嗯,她精神不正常。”他忽然轉過來看著我,淡然地說,“我爸自殺後,她精神不好。”
這個解釋合情合理,可我覺得,這裡邊,絕對沒這麼簡單。
我定定地看著陸巖,試圖去猜測裡邊的關竅,終究是徒勞。
“阿巖”一聲熟悉的聲音從走廊處傳來,我和陸巖不約而同地看過去,江佩珊一瘸一拐地走過來,著急的問道,“阿巖,媽怎麼樣了?”
陸巖冷笑了一聲,擰滅了菸頭,走上前去,“你腿不方便,趕過來做什麼?”
江佩珊著急說,“海洋說你來南山了,他又沒說清楚,害我去那邊,才知道媽被送來這裡了,怎麼樣了?”
她自然而然地抓著陸巖的手,有點兒小夫妻的模樣,陸巖淡淡說,“在監護室,手術順利。”
江佩珊鬆了口氣似的,“那就好,那就好。”
我站在他們身後幾步的地方,淡淡地看著他們,腦海中劃過昨夜江佩珊的話,我在家焦急等著陸巖的時候,陸巖和她在床上。
江佩珊抓著陸巖的手,忽然看向我,眼神冷了下去,嘴角揚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冷笑,像是示威似的。我朝她揚了揚眉毛,走上前對陸巖說,“陸總,您還有什麼吩咐嗎?如果沒有,我就先回去了。”
陸巖微微皺眉,看了我一眼說,“叫老趙送你回去。”
我淡笑,“不用,我打車就可以。”
陸巖沒有再堅持,只說,“好。”
當時我就洩氣了,心裡忽然湧起一陣酸澀,江佩珊得意地笑了笑,我強裝著微笑說了聲再見,轉身走的每一步,腳下都綿軟無力。
進了電梯時,我不由地往他們那邊看了看,陸巖淡淡瞄了我一眼,正好碰上我的目光,我知道自己笑得挺難看的,但還是笑了,電梯門關上的一瞬間,我腳下一軟,連忙撐著一邊的扶手,看著電梯門上倒影的面孔,蒼白而無力。
手機忽然響了,進來一條簡訊,是陸巖發來的,“回家打電話給我,好好休息。”
我一個人百無聊賴地慢步走了很久才走到醫院門口,站在灰塵濛濛的路口等了很久才等到一輛車肯回市區,車挺新的,有股怪味,我有些排斥,但是這裡不好打車,只能忍著了。
上車後我立即給梁毅發了簡訊,問他江明遠昨晚到底跟梁秀文說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