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內,為了更好的看劇本,顧若白來到落地窗前,坐到沙發裡,然後以一種極其舒適的姿勢,開啟了劇本。
按照慣例,從名字看起。
但意外的是,沒有名字,或者說,有個不能叫做名字的名字:無題。
顧若白搖頭一笑,翻過這一頁看。
序幕——
“我總覺得,有人一直在背後注視著我。”
破舊的小酒館裡,老喬用右手的五根手指,費力地抓起桌子上的一粒花生米,然後就著一口酒,神神叨叨地跟坐在他對面的中年記者說。
“是你自己覺得?沒有人會在注視你,以前沒有,以後也不會有。”中年記者似乎有些不耐煩,整個小酒館的氣味,都讓他感覺不耐煩,最不耐煩的,是面前這個像根快要朽爛的老樹根一樣的老喬。
老喬咧開嘴,也不知道是在笑還是在哭,酒水從嘴角流下來一滴,又用枯樹皮一樣的手背接住,往嘴裡送。
“所以你並不願意相信,一個老頭子,喝酒之後說的胡話?”老喬混濁的雙眼裡,看不出光彩來。
好像那眼睛,已經被歲月侵蝕到了極致。
“你應該知道,我來是帶著任務的。”中年記者看了看手錶,時間已經過去快兩個小時了。
但老喬面前的酒杯,好像無底洞一樣,還有半杯酒。
“我知道。”老喬咧嘴一笑,有點自嘲,說道:“從你進來坐下的那一瞬間,我就知道了。”
記者面無表情,說不相信還是不相信。
“在這兩個小時的時間時,你一共看了八次時間,平均每過一刻鐘就要看一次手錶,這說明你並不想坐在這裡。但又不能走,說明你有不得不走的理由。”老喬說話間,混濁的雙眼,難得一見的精明。
“這並不難猜到。”記者快要消磨掉所有的耐心了。
“好吧,看在你還能坐兩個小時的份上,我便把故事講給你聽。不過,你想從哪裡開始聽起?或者說,我應該從哪個地方開始講?”老喬手指伸到盤子裡,抖著手抓花生。
記者面無表情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一些表情,左右看了看滿是客人的小酒館,問道:“就在這裡講?”
“這裡就你我兩個人,還怕第三個人聽到嗎?”老喬忽然詭異一笑。
記者雙眼猛地瞪大,不敢相信地看著老喬。
“不用這麼驚訝。”
老喬依舊是顫抖著手,用五根手指,費勁地抓起掉在桌子上的那一粒花生米,好像,跟之前的那一粒,形狀大小,並無二致,然後放到嘴裡,就一口酒,咧嘴笑著說道:“要從哪裡說起呢?哦,就從那一年說起吧。”
……
看到這裡,顧若白忽然感覺有些冷意。
抬頭看了一眼天上躲在烏雲裡,慘淡的太陽,低頭繼續看劇本。
第一幕——
21世紀初,陽光明媚的一天。
青年老喬頂著兩個黑眼圈,從床上醒過來,眯著眼看了看以最合適的角度照在枕頭上的太陽,咧嘴一笑,喃喃道:“又是充滿陽光的一天。”
桌上型電腦在桌子一邊,嗡嗡地響著,螢幕上在冒著泡泡,那泡泡在螢幕裡撞來撞去,卻始終撞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