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點半左右, 車子終於到了漠河鎮, 而沈喜梅眼見到的軍屬大院根本不是當年印象中的摸樣。
兩層的小洋樓還沒有, 都是沒有粉刷牆面紅磚露在外頭的平房, 木頭電線杆不規則在院子排列著,電線更是拉得橫七豎八,記憶中的綠化景觀帶這會種著些營養不良的菜,院子裡也沒有小孩子玩耍,只剩結凍的土路和呼嘯的北風。
車子在大院門口停了下來, 沈喜梅隨著何穎朝大院裡最西邊走去, 停在唯一一棟兩層的樓房面前。
沈喜梅當年來的時候, 所有的平房全部套上二節樓,內外都精裝修了一番, 外面大院子的院牆也砌得很高, 而現在面前的這棟二層樓房用小院子單獨隔了起來,住的就是當時部隊最高領導韓軍長的家屬:何穎。
不過他們很少過來住, 這棟小洋樓大多數時候是上鎖空置的。
原來這房子現在就分給了何穎家?
不是說熊副團長的級別比韓營長高嗎?難道因為何穎是城裡媳婦, 還是幹部家庭的女兒?
等進了屋,沈喜梅才知道, 這並不是何穎家,而是分給何紅耀師長以及他夫人孩子住的地方。
何紅耀是此時部隊最高指揮官, 一兒一女,都在外地上大學, 而何穎是何紅耀侄女, 親侄女, 所以她隨軍也住到這裡。
這棟二層樓房,下面一層兩個大房間住的是何紅耀夫婦、他們的兒子何燁,女兒何珊和何穎夫婦的房間在樓上。
以最西頭中間這棟二層樓為中心,院子一分為二,南邊那排平房是用來安置探親家屬的,北邊那排是分給隨軍家屬住的,統一都是一廳兩室的房型。
沈喜梅在何師長家裡打電話回老家報過平安,然後才有精神同一群軍嫂寒暄。
是的,一群。
除了何穎和萬婉瑩,其餘軍嫂見車子回來了,都聚到何師長家裡。
沈喜梅也終於見識到了一路上讓何穎咬牙切齒的熊副團長的妻子王秀琴。
對方一點都不像狀元屯的那些終日圍著鍋臺打轉的農村婦女,爽朗大方,談吐文雅,收拾得也乾淨整潔,或許同她隨軍多年有關係,畢竟熊副團長三年前就是團長級別了,而王秀琴在熊剛參軍滿十二年就隨軍了,至今已經在這漠河鎮的大院裡住了五年,是和何夫人一起最早一批入駐的軍嫂。
而在家屬女眷中,除了何師長夫人就數王秀琴男人級別最高,部隊裡級別更高的領帶自然是有的,但是沒有家屬在這邊隨軍的,而師長夫人又是安靜內斂的個性,這不,在何穎沒來之前,這個大院就隱隱以王秀琴為首的架勢。
何穎來了,對方是師長的親侄女,住在這唯一的二層樓房裡,她男人也是個有出息的,自然就搶了王秀琴的風頭,於是就鬧出許多事情。
沈喜梅打完電話出來,還沒來得及和何夫人問好就被王秀琴拉了過去:“哎呀,這麼標緻的小媳婦,可比一些自以為是的城裡嬌媳養的還水嫩,還是山村水秀的地方會養人。”
何穎聽了這話不知為何有些得意,嗤笑道:“小沈可不是農村媳婦,她自己就是城鎮戶口,還有體面的工作的,可別將她和你們這群糙婆娘搭拉在一起!”
“小何你這話就不對了,農民是多光榮的身份,怎麼你話裡話外都是嫌棄農村媳婦的意思?”說完還笑著對何夫人問了句:“嫂子,我說的在理吧?小何思想覺悟有問題。”
說來何夫人就是地地道道的農村人,她小時候還放過幾次牛呢。
聽了這話倒是說笑了兩句:“你們兩個就是喜歡抬槓,何穎哪裡又是那個意思?這裡往上數幾代哪家不是農民。你們兩要是想爭個輸贏,上樓上何穎房裡吵去,不要影響我們幾個和睦的說話!”
大家聽了都笑著將這話頭插科打諢岔過去。
沈喜梅坐在何夫人身邊,同大家相互認識過了,何夫人就吩咐大家散了,讓在路上奔波了長時間的幾個人得以去休息。
王秀琴站起來笑呵呵的說,那我晚上再過來,給燒頓飯,他們男人們沒有回來,我們姐妹幾個給小沈接接風。
沈喜梅還沒來的及推辭,何穎就頂了回去:“家裡也沒準備什麼菜,再說小沈自己燒的一手好菜,就不麻煩王嫂子了。你家三個孩子別回頭帶過來不夠吃。”何穎才不會說沈喜梅買了許多牛肉羊肉。
以往有什麼大小事都是王秀琴帶著那群農村軍嫂來燒飯,何穎和何夫人也不是不會,但是一點家常的飯菜還行,人一多就手忙腳亂張羅不過來。
而每次那群人來接手廚房就不讓她插手了,好似她只會搗亂似得,吃飯的時候還帶著一群孩子,簡直像是菜市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