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新全卻猶豫了, 他看中六隊, 是因為六隊和七隊緊鄰並且越往西頭村落越靠近七隊, 像是最西頭的顧家離七隊只隔了幾十米。
而五隊就不同了, 和六隊中間有近百畝自留地,還有河溝,並且不像六隊的荒山腳上有成型的土路通到七隊。
五隊西頭都是沼澤河溝雜草叢生,得穿過凌亂的村落裡頭走五隊最東頭蓮花河支流的支流邊上的路子過來。
像是正常五隊的人到縣城一趟只會繞到一隊石拱橋過去,而不是途徑七隊從鎮上坐車過去。
“會不會太不方便了, 那邊也太遠了。”要是在村東頭還行, 可是西頭才有荒山。
沈喜梅滿不在乎的說:“路遠怕什麼?路子修通了就快了, 你包那荒山的話,將前頭雜草整整, 弄出一條路來, 過兩年買個摩托車,嗚一下子就飆回來了。”
“摩托車?我先買了腳踏車再說。”
沈喜梅沒吱聲, 現在看著摩托車是不敢奢想的物件, 其實再過些年,農民連農業稅都不用交了, 各種新農村的出現,日子會出現翻天覆地的變化。
二三十年後, 別說摩托車,雖不說家家戶戶買得起小轎車, 三輪電動車卻是必備的。
以後的孩子上學要接送、哪怕是去地裡幹活都要開個三輪車。
“先不說這些了, 離過年也就這麼一個多月的時間了, 你還是先趕緊去弄一批貨物來賣賣,正好年邊,存點本錢好來年幹大生意不是?你有想批發什麼樣的小商品來賣嗎?”
“你這半年也掙了不少錢,若是本錢不夠也沒事,我能先借你些。”
“原本準備到市裡批發市場進些鍋碗瓢盆之類的物品,年邊用得上的,後來想想那些太過笨重,還不如弄些衣服回來賣,到時候背個布袋就行了。又怕賣不掉砸在手上。”
年邊了,條件不是那麼艱難的人家多少要給孩子們製件新衣服,當然是自己縫製的居多,也有那麼一兩戶會去縣城服裝店看看,或許還是不會買,但是若有時興樣式又便宜的,自然更願意直接上手買了。
沈喜梅點點頭道:“我們安城和德城以及洲市都毗鄰,特別是洲市是沿海經濟改革開放的試點城市,各種小商品廠林立,服裝廠和鞋廠更是如如雨後春筍般遍地是,像縣城開的那些服裝店雖然大多是市裡去進的貨,但是最終貨源都是洲市的。
不過這種短途火車上雖然查倒爺不嚴重了,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真碰到了倒不至於坐牢,但是貨物肯定會損失一大筆。”畢竟過兩天就要跨入一九八一年了,投機倒把這個詞已經慢慢退出舞臺了。
特別是前兩年沿海劃分了經濟開發區,小商小販經商並不會太過打擊的。
不過坐火車進不了大批貨,並且車票買起來挺麻煩的,特別是去洲市的,開介紹信肯定會盤查的很厲害。這也是縣城服裝店從市裡進倒過二手的貨也不直接去洲市工廠批發的原因。
“我下午去我婆婆家,你妹夫大哥就在縣城汽運公司上班,看看有沒有什麼門路走。”
縣城汽運公司經營的不止縣城裡面的客運了,最大宗的是安城以及周邊的貨運。
像是顧建國領導的海鮮路線,有將近二十來輛冷鮮車,像是幾個紡織廠、煉油廠等都靠著縣城汽運公司運輸貨物。
沈新全這會也在盤算,這半年他掙了多少錢,雖然如數交到沈來福手上,但是具體有多少他還是有底的,一個月淨收入差不多有小一百,當然這是他和大哥沈新華一起掙的。
他原本的想法是將錢借過來,買輛腳踏車,然後拿個三百塊錢做本錢,到市裡進些小商品和倒過二手的衣服,賣上一波。
現在看來要幹就幹場大的。
隔天沈新全就帶上籌到的五千塊鉅款出發了,整整在外呆了五天才坐運送紡織廠貨物的貨車回到安興鎮。
當初他也是坐那貨車過去的,每天會搭載送一大包衣服、鞋帽回來,前後給了一百塊的路費。
而沈喜梅家裡,其中一間房子擺滿了沈新全批發回來的衣服、鞋襪,五千塊錢還刨除路上消費以及打點、車費,他愣是批發了近六千件衣服回來,雖然多是小面料的內衣內褲和秋衣秋褲,但是也有好幾百件棉襖和近千套外套長褲,這得益於這半年來收購農副產品以及水產品練出來的好口才,哪怕是第一次出山,他都能將批發價壓得和大宗批發的老客戶一樣的檔次。
其實他進貨的量也算得上大客戶。
因為資金基本上是找沈喜梅和家裡借的,之前說好除了最後歸還本金,賣衣服盈利的一半歸家裡和沈喜梅。
國賓飯店東邊那條路因著“好吃再來”視窗的經營,這半年也有些旁的買吃食的小商小販聚攏過來,當然不好在飯店緊邊上,而是在路北頭小區的外圍,行成了一個規模不小的夜市,沈新全除了自己走家串戶賣衣服,在這個夜市也擺了個攤點,僱傭他小嬸和大嫂賣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