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 經過一夜平靜, 姚秀蘭又興致勃勃爬起來做早飯了。
老大媳婦馬上要生了, 老二媳婦又懷上了, 老三媳婦即將過門,都是大喜事,她哪能消沉多長時間。
一早起來,掏出積了許久的白麵粉,挖了倆大碗, 倒在搪瓷盆裡, 加水開始和麵。
沈喜梅臉色紅撲撲的, 靦腆的笑著,出現在鍋屋:“媽, 這麼早?我來幫忙。”
姚秀蘭喜笑顏開:“喜妹起來了, 晚上睡得怎麼樣?老三那房子我打掃了好幾遍,沒老鼠吧?”
“睡的挺香的, 沒有老鼠, 辛苦媽了。”
兒媳穿的乾淨清爽,又愣是要在鍋屋幫忙, 到底不好讓她坐到灶臺下燒火,只得將擀麵的活讓出去, 結果被沈喜梅一手擀麵的功夫驚住了:人人都會揉麵,可是姚秀蘭就沒見過揉麵動作像喜妹那麼好看的, 那手白嫩嫩的, 指甲紅潤修剪的乾乾淨淨, 袖子微微挽起,白玉似得小手揉著大面團,麵糰都顯得分外好看,一頓揉搓摔打,成為一個個溜圓的小孩拳頭大小的小麵糰,拍一個在案板上,麻利擀成厚薄均勻的圓餅,撒一把粉,手一抹均,順手疊成長條,然後只聽“篤篤篤”聲音,一眨眼功夫,面盆裡才開始和的麵粉成了案板上碼的整整齊齊的麵條。
姚秀蘭睜大眼睛仔細打量著,愣是找不出哪條寬哪條細,這麵條就像機器切出來的,整齊劃一。
“怪不得長軍天天回來說你燒菜多好吃,我還當他誇大其詞,看了這刀工,我算是相信了。”其實姚秀蘭早就信了,因為顧文濤都對喜妹的手藝念念不忘。
現在姚秀蘭徹底不擔心沈喜梅失業或是隨軍沒有工作了,名以食為天,會燒飯的人到哪都能混口飯吃,有那手藝,實在不行自己開個小飯館也是個不錯的營生。
姚秀蘭臉笑得像朵花似得,就蹲在灶臺前燒火,上面的活計都給沈喜梅忙活,中途也就爬起來在櫥櫃裡掏出十來個雞蛋,讓沈喜梅都打在鍋裡,到時候一人碗裡一個荷包蛋。
周嬌娥身體不舒適,早上沒起床,姚秀蘭端了一海碗麵條進去。
難得這兩天家裡伙食不錯,小孩子們忘性大,早不記得昨天大人吵架的事,端起碗吃的熱火朝天,顧東晨和顧若芳最先吃完,出門上學了,姚秀蘭攔著準備收拾碗筷的沈喜梅:“等會我來收拾,你們準備準備,讓給長軍送你回去了。”
說著姚秀蘭就起身到房裡拿了一個提前準備好的簇新的竹籃出來,竹籃裡面放著六瓶水果罐頭,還有六包白糖以及一些其他的糕點、瓜果。
“這罐頭和糖你家兩份,其餘你四個叔叔家一人一份,待會讓長軍陪著你一家家散。”說著,姚秀蘭用一塊紅頭巾將東西都蓋起來,讓顧長軍提著送兩人出門。
姚秀蘭親熱的挽著沈喜梅的胳膊,將他們一直送到院門口,才小聲對沈喜梅說:“罐頭下面壓了個紅手絹,你別讓長軍看到了,回頭讓你媽收著。“
沈喜梅啞然失笑,立馬低下頭,聽話的點著頭。
等兩人走出六生產隊,沈喜梅忍不住笑了出聲。
顧長軍一手提著竹籃,和沈喜梅並排走著,見狀轉過身:“笑什麼?怕我待會喊不出來?”顧長軍才不承認他在醞釀著待會改口的事,他盼了好長時間了,他才不怯場。
就是喜妹家長輩有些多,叔叔還好應該都分得清,就是嬸嬸怕對不上號。
沈喜梅笑而不語,拉拉顧長軍的袖子,示意他將提籃換到這邊,然後見周圍沒什麼人注意,掀開紅頭巾,六瓶罐頭圍成一個圓形,沈喜梅直接拿起中間的那瓶,上門禮果然在那下面放著。
將紅手絹拿出來,罐頭放回去,沈喜梅喜滋滋的開啟,小心數了一遍,足足八張大團結,姚秀蘭昨天現場給的改口費是六十,已然是“天價”,被顧長軍‘沒收’了,婆婆給補了一個,居然還漲了二十。
她來認一趟門,一共拿到了兩百八十塊錢的紅包!
“我現在有種嫁入豪門的感覺!”
顧長軍揉揉沈喜梅的頭髮,寵溺的笑著說:“什麼豪門不豪門的,我才走運娶了個會摟錢的金娃娃!”
沈喜梅難得心虛了下:“我們這樣是不是不太厚道?”
顧長軍也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擔心他爸背地裡會收拾他,老頭子一般不輕易出手的,但是一旦出手就是大動作。
“等忙完這段時間,我再去買些布,以後每年給爸媽多做幾身新衣服?爸喜歡吃我燒得菜,下次他過來幫忙,我就抽空去家裡燒飯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