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知道,司清嵐當時究竟是怎麼想的,但,結果就是這樣,攔著他路的人,曾經輕視過他,羞辱過他的人,他全都殺了。
一個不留。
平心而論,換作是寧青溪,也不一定會比司清嵐做得更好。
想了想,她緩緩道:“若是當初,那個姓柳的沒認出司清嵐,也許,他就真的甘心一輩子守在慕蘭舟身邊,當個無憂無慮的閒散人員,沒有了那些怨恨,也不想做什麼了,更不會回到司家,但偏偏……”
頓了頓,她搖了搖頭,嘆道:“這世上沒那麼多假設的如果,錯了就是錯了,無論什麼樣的懲罰,都必須受著。”
司南垂了垂眸,道:“是,錯了就是錯了,無論什麼樣的懲罰,都該受著。”
說著,他微微側首,轉向那一座黑沉沉的墓碑,他很想親口問一句,既然不喜歡,又為什麼要生下他,生下來,卻又把他當成一枚可以利用的棋子,他想問一問,這個人,有沒有過哪怕一刻,把他當成過自己的兒子看待。
陸聿堂扳過他臉,低聲道:“別看了,阿南。”
司南一手捂臉,神情說不出來的複雜,好像什麼都有一點,痛苦,迷惘,失落,悔意……
陸聿堂握緊了他手,道:“那些都是他做的,你也只不過是被他騙了,你看,我現在不也好好的嗎,不要為自己沒做過的事情揹負什麼,而且,我知道,剛才你並沒想殺我。”
司南如果想要殺一個人,絕不會給對方留哪怕一口喘氣的機會。
就像當初的司清嵐,殺了所有人,卻獨獨不捨得殺慕蘭舟一樣,從某種程度來說,他是為了慕蘭舟而活,他想保護慕蘭舟,卻又一刀一刀捅在慕蘭舟心口,教他生死不能。
如今司清嵐死了,慕蘭舟下落不明,但大概,也不可能再活著了,誰是誰非,恩多怨多,真的說不清楚。
“啪啪——”
黑暗裡,突兀的響起幾聲不輕不重,卻又清晰無比的掌聲。
這裡還有別人?!
眾人循著那聲音看過去,不遠處,一道人影坐在冷冰冰的石階之上,正在輕輕拍手,這個人臉上,罩著一張銀色面具。
司南驀地起身,愕然道:“是你!!”
那銀色面具,那個人,他怎麼還敢在這裡出現!!
那戴銀色面具的人卻是嘻嘻一笑,語氣親親熱熱的道:“是啊,是我,司先生,你可真是太令我失望了,本來以為隔著這滔天的血海深仇,你就算殺不了陸聿寒,至少也可以殺了陸聿堂,沒想到……”
那語氣陡轉陰鷙,厲聲道:“你這個廢物!!陸家跟司家不共戴天,你當真以為,就算那一切不是你老子做的,陸家兄弟就可以真心接納你了?清醒一點吧,廢物!!”
司南呼吸似乎凝重了一拍,原先的怒火,在這一句話之後,瞬間熄滅,他手都在抖,佈滿血絲的眼睛,似乎是想去看陸聿堂,卻又不敢。
是啊,就算陸聿堂不在意,陸聿寒呢,他自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