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青溪從後視鏡看了他一眼，雖然她不想打碎明錦的希望，但，都這個時候了，他們誰都沒有退一步的機會了。
她道：“你知道的，阿錦，我們回不去了。”
明錦努力一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小聲的問：“為，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啊？我真的不知道，我們明明在做對的事情，為什麼最後……會變成這個樣子？小師妹，我們，是不是一開始就錯了？也許，一開始，我們就不該插手這件事……也許……也許……”
然而，他和寧青溪心裡都很清楚，沒有也許。
就算他們還能活著離開這裡，這裡，也會成為他們這一生都過不去的一道坎。
開車那人忽然道：“如果我可以送你們離開這裡，你們會選擇離開嗎？”
明錦怔了怔，呆呆的道：“你，你說什麼？你可以送我們離開？真的假的？大師兄不是說，那已經是最後一次離開的機會……騙，騙人的吧？”
那人道：“我沒騙人。但，走不走，由你們自己決定。”
明錦不說話了。
副駕駛位置上，寧青溪則道：“我不會離開。”
那人似乎並不意外，微微側首，問她，道：“為什麼？你明明有機會，為什麼不離開？”
寧青溪笑了一聲，道：“真的，還有機會嗎？”
說完，她像是根本沒在等對方回答，低下頭，淡聲道：“沒有機會了，從封城那一天開始，走不走，就已經沒機會了。”
說到這裡，她往後一靠，眼角眉梢皆是譏笑，聲音裡帶著一絲傲氣，道：“我曾經以為，我可以救他們，只要我努力，我就可以救我想要救的人，可是，你也看到了，不行的啊，我連自己的朋友都救不了……救人，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她臉上的傲氣，忽然間都變成了陰霾，語氣裡也帶著一絲怨恨，只是不知道這怨恨是衝著別人去的，還是衝著她自己。
那人卻道：“你做到了，你真的救了很多人，沒有你，這一座城的人，早就死絕了。”
寧青溪突兀的冷笑了一聲，冷冰冰地道：“是啊，也許，早點讓他們死絕了，現在大家都不用這麼痛苦了，都解脫了。”
死人，是不會再覺得痛苦的。
“也許，阿錦說得對，也許一開始，我們就不該逞這個英雄，不該出這個頭……哈哈哈，救人？拯救蒼生——”說到這裡，她神情和語氣陡轉陰鷙，咬牙切齒地道：“笑死人了，真的太好笑了哈哈哈哈哈……”
她笑了好一陣，笑得真情實感，笑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了。
她咬著牙，痛恨地道：“但，他們真的不配。”
後座上，明錦呆滯的望著她，結結巴巴地道：“小師妹，你，你怎麼了？你不要……不要這樣好不好？我有點害怕。”
明錦從來沒見過這樣的寧青溪，事實上，他也沒見過這樣的自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大家好像都變了。
又好像，都沒有變，他說不清楚了。
寧青溪笑了笑，道：“我沒怎麼，我只是忽然想明白了很多事。”
明錦卻笑不出來，反而覺得寧青溪這種笑，有點令人毛骨悚然，他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開車那人卻問道：“你明白了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