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了頓,陸聿寒又道:“太多人,臨陣脫逃,連嘗試的勇氣都沒有,畢竟,山盟海誓幾句甜言蜜語容易,可如果要以性命為代價的話,他們最終還是覺得自己的性命更重要,愛人可以換,朋友可以換,子女可以換……什麼都可以換,唯獨自己的命,不能換。”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這一路過來,寧青溪從沒提到過這些,可是,陸聿寒其實早就知道了,她本來可以輕輕鬆鬆的敷衍幾句,然後自己一個人找出去,不管要付出多大代價,但,她覺得她必須這樣做。
也許是為了報答,畢竟陸聿寒的眼睛,是因為她才瞎的,也許還有一點其他別的原因,但她實在不想去想了。
寧青溪看他,道;“你早就知道,為什麼一直沒說?”
這下,連敷衍都敷衍不過去了。
陸聿寒道:“你沒問。”
寧青溪:“……”
她卡了一陣,一手揉了揉眉心,這一段時間下來,她都已經習慣揉眉心了,逐漸“陸”化,這可不是什麼好事。
輕嘆一聲,寧青溪道:“也是,我早該想到的,從我們認識以來,你一直都表現得無所不知,彷彿什麼都瞞不過你,但這不渡城……我以為,你不知道。”
陸聿寒道:“也不是全都知道,略知一二。”
你這略知一二,連龍膽花生在哪裡都知道了,也太謙虛了。
寧青溪往後靠了靠,一顆心微微提起,道:“哦,那不如你再說說,你都知道些什麼。”
陸聿寒知道她問什麼,卻道:“我並非萬能,也不是真的什麼事都知道,比如樓下那個姓秦的老闆,我就不知道。”
說著,他轉向寧青溪,道:“不過,你似乎認得她。”
一進旅店,寧青溪在前臺,就直呼了那老闆的名字,就算不認得,至少也是聽說過的。
寧青溪一手搭在眉心,回道:“有時候,知道另一個人姓什麼,做什麼,未必就一定要認得,也許對方太出名,也許就只是偶然聽別人提起過,豈不都算是原因?”
她如果一定要這樣說,陸聿寒也沒辦法反駁,畢竟,這個解釋也很合理,但從寧青溪口中說出來,卻就顯得不那麼合理了。
陸聿寒卻配合的接了,道:“說得也是。”
寧青溪又道:“不過,我確實很早以前,就見過她一面,也許她自己都不記得了吧,那時候,她有一個很喜歡的人,我不知道那個人叫什麼,也不知道他多大了,但,那個時候,他們都很難,日子都快要過不下去了,她又病了……那個人一開始說,會治好她的,可是,時間長了,她的病卻越來越重,幾乎下不了床了,有一天晚上,那個人對她說,他受夠了……他說,每天看著她這個病秧子的樣子,他真的很厭煩了,他受不了了,他要離開。”
她聲音始終是平靜的,眼睛裡,也是平靜得如同一節枯了的樹,死了的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