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長信,她當時寫了很久,總也寫不好,總是寫了撕碎,撕碎了又再重寫,那時候,她臉上傷口還很痛,一用力,傷口還會流血,有時寫著寫著,什麼時候牽動了傷口,血珠滾落了下來她也不知道。
因為當時,紀驚瀾已經拉黑了她所有聯絡方式,也不再見她,她沒辦法,只好把那封信交給了一個以為值得信賴依託的人,請她幫忙轉交給紀驚瀾。
現在看來,那一封長信,恐怕從來就沒送到過紀驚瀾手中。
不過,都過去了。
也都無所謂了。
寧青溪忽然笑了一聲,道:“不必了。”
她道:“既然你沒收到過那封信,就當沒有吧,就當一直都是我對不起你……紀先生,那些事都已經過去了,我們大家都放下吧,誰都不要再提了,也不要再糾結了,好嗎?”
其實有沒有那一封信,也改變不了什麼。
經過了這麼多,再去細究當初的一切,其實有許多可疑,值得推敲的地方,比如當時遠在海外的紀驚瀾怎麼忽然就知道寧青溪毀容懷孕的事,然後一夜連換乘幾趟飛機趕回來質問她,再比如,那封信為什麼沒交到紀驚瀾手上……
她從前不是不想去追究答案,但知道了又怎麼樣呢?
什麼都改變不了。
紀驚瀾猛地抬起頭,拳頭又硬了,但這一次,他無力鬆開,喉嚨梗了梗,聲音都沙啞了,恨聲道:“不必了?!當真是好輕鬆的三個字,我會查清楚的。”
說著,他霍然起身,卻還在望著寧青溪,堅定道:“如果真的有那封信存在,我一定會找出來的!但如果沒有——寧青溪,你就等著死吧!”
紀驚瀾說完,有點磕磕絆絆的走了出去,雨水澆在他臉上,他彷彿忽然間清醒了一點,在原地站定,還是沒忍住,轉過身去看身後。
休息室裡燈火通明,依稀可以看見那人的身影。
紀驚瀾站了一會兒,忽然抬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然後他才繼續往前走。
起初他還走得很慢,但,就像是身後有什麼東西在追他一樣,他在雨幕下越走越快,最後幾乎是飛奔而去,背影和腳步聲都一起消失在了雨幕中。
……
休息室內。
寧青溪坐了一會兒,陸聿寒自始至終都沒發出聲音,也沒有催促的意思。
不知過了多久,寧青溪緩緩吐出一口氣,對陸聿寒道:“陸先生,沒什麼想問我的嗎?”
任誰見了今晚這種陣仗,心裡都不免會好奇她跟紀驚瀾的關係,就算不是為八卦,多少也會想知道這兩個人之間曾經發生過什麼吧。
陸聿寒卻道:“你說過的,不必了。”
竟是把她剛才說的話,重複了一遍。
是啊,不必了,問得再多,說得再多,往事不堪回首,也沒什麼意義了。
寧青溪笑著搖了搖頭,道:“嗯,不必了。很晚了,我們也該回去了。”
陸聿寒道:“好。”
他說完,起身抱起小寶,寧青溪拿了早放在一旁的雨傘撐開,兩人並肩走了一段。
傘下,陸聿寒卻忽然輕聲道:“後悔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