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寧家大門出來,寧青溪一眼就看見停在大門前的那輛黑色大g。
陸聿寒靠著車門,右手夾著一支菸,薄霧繚繞間,男人似乎是在思索什麼,見寧青溪出來,他抬手掐滅了菸頭,然後幾乎是沒有一絲遲疑,便大步流星的朝寧青溪走了過來。
寧青溪站在門口,那一瞬間,她忽然有種從地獄回到人間的錯覺。
分明只是一個才認識一兩天的陌生人,她甚至連對方脾性喜好都不算了解,可是不知為何,此時此刻,看到朝她堅定走來的陸聿寒,她心口微微發燙,竟有種激烈得想要哭出來的衝動。
從前她還有可以回去的地方,有她想要保護的人,有期待,有希望,但現在,她身前身後都空空蕩蕩,除了她自己,所有人都無比陌生,所有人都站在了她的對立面。
人來人往,人潮洶湧,也許,看慣了一個又一個的人從她身邊離開,忽然有一個人朝她走來,她就不想失去了。
陸聿寒走近了,他身材修長,在黑夜裡長身玉立,就這麼站著,也比寧青溪高出一頭,不過,他微微低下頭,道:“事情都辦完了嗎?”
寧青溪聞見一陣極淺的菸草味,但卻意外的並不排斥。
沉默了一下,寧青溪道:“嗯,回去吧。”
語氣裡帶著深深的疲倦。
陸聿寒也不多問,抬手撿走了一片不知什麼時候落在寧青溪頭上的枯葉,道:“嗯,上車吧。”
上車後,陸聿寒啟動車子,車子很快就離開了寧家大宅。
寧青溪靠坐在椅子上,疲倦的閉上眼,陸聿寒刻意放慢了車速,車輪一路碾壓著雨後落葉,朝著鎏金臺駛去。
半晌後,寧青溪緩才睜開眼,道:“你沒什麼想問我的嗎?”
陸聿寒道:“寧家的事,我也略有耳聞。”
韓家和寧家聯姻,陸聿寒之前還曾去過韓家訂婚宴,何況當年寧青溪毀容的照片掛了好幾天熱搜,全城皆知。
陸聿寒這麼說,恐怕並不只是略有耳聞。
當然,寧青溪並不知道陸聿寒去韓家訂婚宴的真實目的,說是略有耳聞,真的就只是略有耳聞。
她完全想錯了。
寧青溪一手揉了揉眉心,聲音有些疲倦的道:“陸先生,你想聽故事嗎?”
很久沒有人認真聽她說話了,也許是憋得太久,也許是剛才受了太大刺激,又或者,她終於不再是一個人走一條獨木橋,心底藏了許久、她刻意不想去想的那些事,忽然間湧上心頭,忽然間想說給身邊這個人聽。
陸聿寒雙手抓著方向盤,手指微微用力,道:“你想說的話,我洗耳恭聽。”
沉默了一會兒,她似乎終於想到了從哪裡開始,聲音平靜得彷彿在說別人的事一般,道:“從前,有一個小孩子,她的父親和母親都不喜歡她,但她啊,還是一直期盼著父母可以愛自己一點,真的,哪怕只有一點點……可是,沒有啊……”
“自幼分離,被接回家之後,也只能每一個月才可以見母親一次,每一次見面,母親也總是沒有好臉色,對她可以說是冷淡至極,但即使如此,她還是期待著每個月和母親見面的日子,而父親對她也從來都沒有好臉色,她想,也許是自己做得不夠好,不夠優秀,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