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下,遠方最後一抹餘暉落盡,灰沉沉的天空漸被黑墨染盡,呈現出一空月下墨夜,還有孤寂林中相伴著的蟲鳴流水,將這夜更彰顯得靜謐安詳。
翌日。
墨府到處都是一片紅火的景象,纏繞於橋樑長廊的紅綢,高高掛於梁間的大紅燈籠,還有那來回忙碌著的歡聲笑語,無一不在彰顯著一派喜慶氛圍。
蘇府亦如此,府中到處張燈結綵喜氣洋洋,上下一致全都在為明日的大喜做準備。
可還是有一處雖有紅火洋溢,卻冰冷至極。
青竹苑。
“這千斤難求的玉痕膏,果然療效驚人。”孟氏凝眸垂望著掌心的一小方玉盒,面露喜色。
她將盒子開啟來,指尖沾了些晶瑩透明的藥膏,塗抹在了蘇研已然大好現略顯粉痕的臉頰疤痕處。
又不是刻意弄上去的,所以三道疤痕原本就不深,現下再配以重金尋來的修復神藥,那效果自然驚人。
只要在那上面施以脂粉,若不細眼明看,倒也覺得與平時無異,看不出痕跡。
蘇研撫上粉痕,望著門外那裝扮的過於華麗的顏色,看在她眼中,尤其刺眼。
“孃親,我出去下。”蘇研將塗抹了藥膏的疤痕上,上了臉龐二倍有餘的脂粉。
那件事,總是會令她不自覺的心虛。
就彷彿那早清晨過往的指點還存留般,將她一塊一塊生生扯的扭曲。
她不能坐以待斃,前幾日她身心有恙,自是不曾多想,那侑郎盡是好幾日不曾相約,經歷過這一事的她,心虛得令她坐立難安。
心虛是心虛,但傲嬌如她,不管外人是否已知曉那言姑娘便是自己,她從小累積起的高貴也不容許她輕賤自己半分。
就宛如那晚茗翠閣中大膽放蕩之人不是她,宛如自己依舊是潔白無瑕的蓮花正迎風招展,宛如那晚……不曾出現過。
孟氏看著已著急出了門檻的翩翩背影,心下一陣嘆氣,她驕傲了十多年的女兒,自此後,是否還依舊會令她出席各場宴會時,面上倍感榮耀?
可以的,一定可以的,無人會知曉。
她的女兒依舊還是最耀眼的存在,如星星般絢爛聖潔。
那抹紫色身影在鮮豔的紅綢中消失不見,孟氏才將視線收回,那長期笑面虎的眸底,隱隱可見一閃而過的陰鷙。
元府。
蘇研並沒與以往似的以書信相往來,而是直接進了元府。
這讓元母感到很意外,自己青睞的未來兒媳中,自是也有這杭州第一佳人稱號的蘇家二小姐的。
只是在傳出來她與人有婚約,她這才將這心思歇下,可眼下,她那未婚夫君都死了,元母心中的小心思又接著蠢蠢欲動起來。
年輕人相識相知,自是比自己硬相湊上的一段姻親,要好得多。
元母親自將她帶到了元侑休息的寢閣間,只是在還沒有進屋,元母便很識趣的退讓開。
這兒媳貌似有戲。
自家兒子自從那晚被人給抬回來後,便大病了一場,昨天勉強才能下地走幾步,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元母自然擔憂。
“侑郎……”
突聞見此聲,元侑心底驚呼一聲,連忙轉過身來,就連握著的茶杯,都在微微發抖。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