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夜晚的風總是冷的刺骨,沐子昕駕著牛車平穩前行,撐了一個保護罩,擋住了寒風的侵襲。康氏見外孫一言不發暗自垂眸嘆息,本是高高興興前來,怎知回去之時竟是這般尷尬。
藍義還在喋喋不休:“家裡那麼多的東西,竟然只給了些紅薯乾和不知是什麼曬乾的東西,當我老了好打發?哼!不肖子孫!想你們貧窮之時,我們給了多少?如今發跡了,就當我老頭子沒用一腳踹開,我那可憐的女兒,你在天有靈可知你那兒子是如何對待他的外祖父喲!”說著說著竟然哭了起來,在野外還頗有幾分悲涼。
沐子昕早就知道他這外祖父是個什麼樣的人,也過了懵懂無知的階段,聽了這番話不免覺得有些好笑。他母親怎麼死的?大部分原因是因為在沐家操勞過度,還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他這個外祖父。
見沐子昕不為所動,藍義還想說什麼,康氏確是聽不下去了,徹底逼死她那可憐的閨女的,不是別人正是他們啊。“老頭子,我求你別說了,閨女都看著吶。”康氏抹著淚哀求道。
藍義似乎想起了什麼,安靜下來,不再多說。
沐子昕卻是徹底寒了心,他記憶中的母親是個溫婉賢淑的女人,不管夫君的家人如何刁難,她始終不曾在自己的孩子面前流下一滴眼淚。
那天,母親挺著大肚子帶著發熱的他連夜趕到外祖父家,求外祖父借些銀子,把頭磕的血肉模糊,當時外祖父就說了幾句話,沐子昕至今都還記得,他說:“銀子不是給沒有價值的人浪費的,再說,借了你能還得起嗎?念在你是我閨女的份上,就給你兩個銅板買個草蓆趁早把這賠錢貨埋了吧。”
沐子昕第一次看見母親在他面前哭了,用那雙滿是老繭的手把銅板撿起來抱著他離開,最後還是藍華看不下去的送人回去,偷偷從廚房拿了一個窩窩頭塞到他手裡,嘆著氣,家裡的錢都在藍義身上,他也無可奈何。
母親在回去的路上動了胎氣,等回到沐家的時候已經奄奄一息,而他那些伯伯伯孃還在爭論誰出錢去請接生婆。要不是翠娘嬸去請了接生婆,沐子巖活不活的下來還兩說。可他的母親因為大出血而永遠離開了,因為沒錢直接火葬,最後杜氏說太晦氣把骨灰都一併丟了……
回過神,沐子昕停下牛車,“前面就是了,下來吧。”
藍義哼了一聲,“還有這麼遠,再過去些。”
“下來。”沐子昕冷道,藍義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心慌,嘴裡唸了幾句就下去了。
“外祖母,當心點。”沐子昕溫和的對康氏道,並扶了一把,康氏張了張嘴正要說些什麼,在沐子昕的目光下最終只道:“回去的時候小心些。”
“嗯,子昕省得。”
藍華也囑咐了幾句,沐子昕便走了。
“呸
!什麼玩意!最好以後都不要回來!”藍義朝沐子昕走的方向吐了一口唾沫,揹著手走了。
晚上康氏把沐子昕給他的東西掏出來一看,愣了半晌後,眼淚漸漸模糊了視線……
等沐子昕回到泉水村村口的時候都差不多子時了,村裡家家戶戶都熄了燈,一片黑暗之中,一團微弱的亮光在熟悉的小路盡頭,執著的亮著。
沐子昕笑笑,駕著牛車的速度快了些,他知道,不管天有多黑,那個他愛的人總會亮起一盞燈,讓他不至於忘了回家的路。
葉洛辰察覺到身旁躺下一個人,迷迷糊糊的推了推,“回來了?廚房我溫了薑湯,喝點再睡。”
“喝過了。”沐子昕原以為回來的時候全部都睡了,讓他意外的是柳韻竟然還在廳堂,見他回來,放下手中的繡品,去廚房端了一碗薑湯給他,說這是葉洛辰算了算時間一直溫著的。
沐子昕喝完薑湯,心裡暖暖的。柳韻也沒說什麼,只是讓他放心,家裡一切都好,嘮嘮叨叨幾句就回房了。
葉洛辰聽沐子昕說喝過了,雙手雙腳立刻纏了過去,滿足的蹭了蹭,安睡過去。習慣了人形抱枕真沒辦法,沐子昕不在他還睡不踏實。
把人抱好,沐子昕忽然覺得他的師父說的很對,其實他一點也不適合修仙,以前修仙是因為仇恨和虛榮,慧根極佳卻無修仙之心,註定一生無成,嚴重的還可能會入魔道。
現在隨心所欲,怎料一直突破不了的壁障就那麼輕鬆的過了。沒有天生異象,更沒有天雷滾滾,突破似乎就像喝個水一樣簡單、平靜。然而他的心中卻有了掛念,沒了修仙的念頭,他想其實就這麼平凡的過下去也不錯,和愛的人一起白頭,子孫滿堂。
原本以為那只是一個奢望,現在……
時光靜好,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洛都,某個陰暗的角落,一隻黑色的小貓蜷縮著,望著黑色的天幕發呆,小雨飄著,風冷的有些可怕。
天吶,這裡咋到處都是主人的氣息?有沒有搞錯?主人,你到底在哪啊?餓死了喵!
“一隻小魚乾,兩隻小魚乾,三隻小魚乾……”小黑貓仰著頭催眠自己,等天亮了,他再變成人問問。“哇!好大的餅!”小黑貓呆了呆,天上真的要掉餡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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