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府,廳堂內,傳來一陣瓷器碎裂的聲音,所有人都放輕了呼吸,兩個婢女安靜的收拾地上的碎瓷片。
“豈有此理!不過是個玉人,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一個老太太身著深藍繡花長裙,頭戴翡翠飾品,怒衝衝的從大門進來。
葉睿緩和了一下情緒,上前扶住老太太,低聲道:“娘。”
這裡發生了什麼事,老太太自然是知道的,她掌管葉府後宅多年也不是吃素的。外面的事,她雖不出大門,可多多少少也會傳入耳朵
。
老太太拄著深褐色柺杖在葉睿和婢女的攙扶下坐在堂上,一雙厲眸掃視著底下的女眷。
“怎的不見柳姨娘?”老太太問道,看向主母顏氏。
顏氏起身微微福禮道:“娘,我已經讓人請過了。”
老太太眯了眯眼,把手裡的柺杖砸得直響,“請過了還不來,難道要我這把老骨頭親自去請?”
顏氏斂眸,將眼底的笑意沒入陰影之中。“娘切勿動怒,我再派春桃去請過便是。”
誰都沒注意,一個小丫鬟從門外急急忙忙跑了。
“柳姨娘!不好了!”
小丫鬟被嚇的臉色煞白,衝到柳姨娘的屋子,連忙扶起病歪歪的人。
柳韻輕聲咳著,疑惑的看著自己的小丫鬟,被動的穿好衣服。“冰兒?”
冰兒連額頭的汗水都來不及擦,手腳麻利的給柳韻穿戴好,“老太太方才在廳堂找您呢,主母說她已經請過您了,惹得老太太十分生氣,現在派了春桃過來,咱們還是快些過去吧。”
“老太太找我?咳咳……”柳韻微微蹙眉,心裡有種不詳的預感。
冰兒給她梳了一個簡單的髮髻,用桃木簪子一挽便弄了上去。“估計是為了四少爺的事,聽說老爺讓三少爺去請四少爺回來祭祖順便上個族譜,被四少爺拒絕了,現在正發火呢,等會姨娘過去切記不要頂撞他們,有什麼都應下,好過吃苦頭。”
柳韻聽罷不由得笑了笑,“讓不讓我吃苦頭還不是他們一句話的事,咳咳……”
冰兒撅著嘴把人扶下床榻,給她披上素白的風衣便走,“小心點便是。”唉,上次就是給顏氏斟茶的時候不小心打碎了個茶盞,就在佛堂裡跪了整整一夜,病了大半個月還沒好。
春桃剛走到一半便看見了柳韻和冰兒,微愣後瞪了一眼冰兒,不知死活的丫頭!她故意走的慢些就是為了讓柳韻誤了時辰,沒想到……
柳韻低眉順眼的對春桃道:“主母讓我過去,還是走快些吧。”
春桃幾乎咬碎一口銀牙,冷笑道:“自然。”
當柳韻出現在門口時,顏氏愣了愣,怎麼會來的這麼快?一看柳韻身旁的冰兒便什麼都明白了,這個死丫頭,寧願捱打捱罵乾重活也不肯聽她的話,平日裡也沒怎麼見就沒當回事,若是要對付柳韻,這丫頭是不能留了。
葉睿看了一眼拜倒在堂下的一身素白的女人,冷哼一聲,將手中的茶杯丟了過去,“穿的這麼白,是在弔唁誰!”
茶杯砸在頭上,柳韻一聲不吭,冰兒也縮著頭。其它顏色的衣服根本不會給柳韻,因為葉睿不喜歡白色,所以顏氏不會給柳韻其它顏色的衣服。
“啞巴了?”葉睿更加不喜的看著她,果然小戶人家的出身就是沒規矩。
柳韻仍舊不語,她知道,這時候她越說葉睿就會越生氣,當然了,不說話也會生氣,相比之下,她保持沉默是最好的選擇。
葉睿鄙夷的看了柳韻一眼,撇過頭,再也不願施捨一個眼神給她
。
“柳姨娘,你好大的架子!”老太太不喜的看著這個女人,一副弱不經風的模樣,還總喜歡一身素白,一看就讓人覺得不舒服。
柳韻對這類的呵斥已經無感了,跪在地上眼神空洞如木偶。
老太太對她的沉默十分不滿,起身拿著柺杖就開始打,冰兒見狀連忙撲到柳韻身前,柺杖打在身上生疼。
“柳姨娘已經病的很重了,求求您不要再打了。”冰兒忍不住哭訴著。
老太太冷笑一聲,“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奴婢,我教訓你家主子關你什麼事?不懂規矩的東西!滾開!”
冰兒哭著搖頭,以柳韻瘦弱的身體根本承受不住,這麼打幾下恐怕都活不下去了。
“冰兒,你讓開。”柳韻淒涼一笑,費勁的把人推開,她苟延殘喘這麼久為的是自己的孩子,她只要知道葉洛辰過得好就行了,放心也滿足了,死又算什麼?對她而言反而是解脫。
“柳姨娘……”冰兒嗚嗚的哭著。
柳韻看著冰兒,十三四歲的小姑娘罷了,她死了,不知道這些人還會怎麼折磨冰兒。
“哼!好一個主僕情深!”老太太不屑的坐下,自己動手太累,也不值得。“來人!一併打二十棍!”
柳韻這才抬起了頭,蒼白著臉。“冰兒是無辜的,要打就打我一人好了,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