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畢竟是溫府的喪事,溫家的大夫人和四夫人都有了身孕,女眷都很知趣,和馮寶娟打聲招呼就離開。
外院的男客都是溫家兄弟在招呼,畢竟男人們更想知道溫家為什麼會有這場禍事?自家會不會有危險?還是因為溫家站錯隊引起的報復?或者是……
許景然坐在邊上,心不在焉的聽著男人們說話,見沒人注意到自己,就起身悄悄的離開了書房。
在他聽到溫秋穎暈倒後被送回來的訊息,他的心裡一直擔憂著,趁人不備從前院來到後院。
來到了三房的院子裡,小丫鬟看見他是四夫人的弟弟,並沒有上前阻攔,畢竟四夫人現在母憑子貴。
素環剛好來到跨院外,看見在外面躊躇的許景然,趕緊上前一福身,低聲道:“大公子您來的正好,三小姐才醒了,因為太過悲傷,現在很是消沉,要不您進去,和她說說話?寬慰她幾句?”
雖然這樣見面於理不合,可是,素環是知道自家小姐的心思的,因此在自家小姐最黯然神傷的時候,希望他能夠讓自家小姐振作起來!
“這可以嗎?”許景然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只有幾個丫鬟,小廝來去匆匆,似乎看也沒看這邊一眼。
他心裡到底還是擔心她,明知於理不合,還是點了點頭:“好,那我去瞧瞧三小姐,郭大夫怎麼說?”
“郭大夫說小姐是心思鬱結,又身子虛弱,要是這樣長久下去,對身體不好……”
許景然的眉頭皺的更緊了,隨著她來到跨院裡。
素環示意他在抱廈站一會,自己先去了房間裡,看著幾個丫鬟開口:“小梅留下,你們幾個該去熬藥的熬藥,該去整理東西的就去整理東西,別都杵在這。”
溫秋穎的房裡是以她為首,丫鬟們一聽,紛紛離去。
素環這才請許景然進去,自己和小梅坐在門口拿著針線打發時間,順便望風。
許景然是第一次來到溫秋穎的香閨,走進房間就看著邊上四周都是用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細緻的刻著不同的花紋,處處流轉著屬於女兒家細膩溫婉的感覺。
靠近窗邊,那花梨木的桌子上擺放著幾張宣紙,還擱著幾隻毛筆,宣紙上是三夫人的畫像,細膩的筆法似乎在宣示著閨閣的主人孺慕之情。
進去裡間後,古琴立在角落,紫檀木的梳妝檯,淺米色的簾子和帳幔,滿屋子佈置都是清新舒適。
房間裡還有淡淡的藥味,還有那精緻的雕花木床,淺藍色的錦被蓋著毫無動靜的溫秋穎。他來到床榻上坐下,看著淡藍色錦被下的溫秋穎,臉色憔悴蒼白,雖然閉著眼睛,可是那晶瑩剔透的淚珠,卻是順著眼角落入秀髮裡,顯得很是可憐狼狽。
他拿出自己的帕子,溫柔的拭去了她的淚珠,溫聲道:“穎兒,你別哭了!你娘在天之靈看見你這樣,也會心疼的。”
溫秋穎聽到他的聲音,這才猛然睜開哭的紅彤彤的杏眼,見他鳳眼帶著心疼的看著自己,鼻子一酸,聲音嘶啞的低聲問:“景然哥哥,你怎麼來了?”
他的聲音很溫和:“我聽說你暈倒了,很是擔心你的身子,所以就來看看你。”
溫秋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猛地坐起身來,就撲到他的懷裡。
少年並不寬闊的胸膛,卻讓她感到了安心,她在他的懷裡哭得聲嘶力竭,猶如失去母獸庇護的幼獸一般,傷心欲絕……
她撲在他溫暖的懷裡,似乎要把心裡所有的委屈,不甘和憤怒,還有不捨都哭了出來……許景然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拍著她稚嫩的肩膀,溫聲安撫:“穎兒,痛痛快快的哭一場,然後好好的活下去;你娘想必更想看到你好好的活著,而不是因為思念而病懨懨的樣子,你身上有她的血脈,就是延續她的生命。”
溫秋穎哭了好一會兒,心裡反而舒暢了點,不好意思的奪過他手裡的帕子捂在自己的臉上,聲音沙啞的道:“我沒事了,你先回去!”
她也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實在是太過狼狽,不好意思讓他看見這樣的自己,雖然不捨得他離開自己,卻還是出聲讓他離開。
許景然起身給她倒了盞茶,溫和的道:“你先喝點茶?要不要吃點什麼東西?”
溫秋穎也知道逝者已逝,自己現在就算是哭死,娘也不能回來,自己能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不好意思的看著他,低低的道:“你先回去?順便和丫鬟說一聲,讓廚房給我來碗小米粥?”
“好,”許景然來到外間,看著兩個丫鬟道:“你家小姐說給她準備點小米粥!”
“是,奴婢這就去。”小梅聽到自家小姐終於願意吃東西了,趕緊脆生生的應了一聲,就去張羅。
溫秋穎還以為他真的走了,就揭開蒙在臉上的帕子,卻見他站在自己的床前,桃花眼裡帶著說不出的溫柔看著自己,忍不住臉一紅,不好意思的道:“你怎麼還不走?”
“我等你吃了東西,喝了藥再走好不好?”
她神色複雜的看著他,咬了咬唇:“景然哥哥,謝謝你今天來安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