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會兒功夫過去,杜雲煙都沒有令翠竹去接那串柴房的鑰匙,肖婉兒看著杜雲煙那張端莊雍容的臉,心中暗恨為何她此刻還不發怒。
她狠狠的咬著下唇,總算沒忍住揮了揮手,站在她身邊的月牙兒見狀,立馬會意,猛地將鑰匙硬塞到了翠竹的手上。
翠竹一聲驚呼,杜雲煙卻依舊淡然,雍容得體的笑著問道:“肖姨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肖婉兒眉眼一橫,冷笑了一聲,說話的語調都揚了起來:“王妃,妾身知道您不願意搬到澄明堂去。可王妃您也該知道,如今王爺一見到您,這心情便會變得愈發不好。妾身勸您一句,這人哪,怎麼都得有個自知之明,您若是日日出現在王爺麵前,給王爺添堵添多了,這受苦的,不還是下人麼?”
她走近前來,拍了拍杜雲煙的肩膀,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王妃一向體恤下人,想來定是不會希望這些人跟著你一塊兒受委屈吧?王妃放心,妹妹一向是個能容人的,隻要王妃安分守己妹妹自然也會讓王妃在這王府裡有那麼一塊立足之地。”
杜雲煙覺得自己越來越欣賞這個女人了,這才幾個月的功夫過去,這個女人已經完全忘記之前的禁足和鬼怪了,現在甚至都有膽子來威脅她了。
心中冷笑了一聲,杜雲煙絲毫不掩飾麵上的不屑,轉即淡然的拍了拍身邊好似要發狂的翠竹道:“既然肖姨娘將一切都安排好了,那本宮不去,豈不是不給肖姨娘的麵子了麼。”
肖婉兒冷笑,瞥了一眼翠竹後更為放肆的大聲道:“翠竹姑娘,王妃都已然有了自知之明,你一個下人,可別再叫你主子為難了吧?”
她轉頭看向杜雲煙,一臉的善解人意:“王妃放心,這院子裡的東西,妹妹都會命人給挪到澄明堂的屋子裡。姐姐隻管好好兒過去就是了。”
杜雲煙點點頭,漫不經心的同肖婉兒說道:“妹妹哪裡的話,姐姐又有什麼好不寬心的。翠竹,去將屋子裡那些妝奩都收一收。雖說要搬到柴房了,可這到底都是父皇的恩典,咱們無論到哪兒都得帶著。”
聞言,翠竹眼神驀地一亮,她審視了一圈周圍亂七八糟的環境,突然大步上前狠狠的在月牙兒的臉上扇了一個耳光。
月牙兒被翠竹一巴掌給打懵,還沒有反應過來,便聽翠竹在她耳邊嗬斥道:“你有多大膽子,竟然敢踩著皇上禦賜的八寶錦緞?”
翠竹這麼一吼,月牙兒自然沒有膽子再說什麼。
她乖乖的退了兩步,讓翠竹將地上被她踩著的綢緞給撿了起來。
杜雲煙則一臉抱歉的在肖婉兒身邊笑道:“對不住妹妹,姐姐這屋子裡都是禦賜之物,我看妹妹還是叫你這些小丫頭們先停一停吧,這些東西一向都是翠竹打理的,由她來收拾,應是更為妥當的。”
話音落定,肖婉兒徹底傻在了原地。
翠竹一起身,對上的便是肖婉兒那張目瞪口呆的臉。
肖婉兒似是剛反應過來自己聽到了些什麼,不可置信的問道:“你方才說……這些東西,是誰給的?”
杜雲煙滿臉從容的擺了擺手,道,“哦,怎麼妹妹不曉得嗎?妹妹如今丟出來的這些東西,可全都是本宮和王爺大婚之時,父皇所給的賞賜呢。”
父皇給的賞賜!
肖婉兒覺得自己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她千算萬算,怎麼也沒有料到杜雲煙這屋子裡竟然有這麼多她碰不得的東西。
天知道她剛才在說什麼?
將這些禦賜之物全都丟進柴房,這樣的事情若是叫王爺知道了,還不扒了她的皮麼?
肖婉兒還在那裡發愣,隻聽翠竹又在那裡罵罵咧咧的嚷道:“你這不知好歹的,這鎏金妝花鏡可是皇後娘娘賜的,你有幾個膽子敢去碰它!”
翠竹的每一句話都好像一根針般紮進肖婉兒的腦子裡。
她被紮的愈發清醒,艱難的扯著嘴角問:“王妃……是在和我開玩笑吧?這些東西……當真是禦賜之物?”
杜雲煙頗有些好笑的,撫了撫自己的衣袖,沒忍住笑出了聲:“妹妹這話說的,姐姐騙你做什麼?這還是王爺說的呢,父皇的賞賜,得日日擱在屋子裡,不使寶物蒙塵,這才是咱們做子媳的孝心呀。”
話到此處,杜雲煙突然轉了個話鋒,似笑非笑的朝肖婉兒說道:“說來妹妹如今也當真是叫姐姐刮目相看,在冷凝院禁足幾個月,竟然將膽子給禁的愈發大了起來。連父皇的禦賜之物都敢隨便亂丟,當真是厲害啊。”
正在一邊訓斥小丫頭的翠竹聽到這句話,也幸災樂禍一般在後頭補充:“何止呢,這世上有膽子將皇上的禦賜之物全都給丟到柴房裡去的人,除了肖姨娘之外,隻怕也找不到第二人了吧?”
這主僕二人一搭一唱,一番話說完,肖婉兒的臉色已然變得相當難看。
待到肖婉兒從那種巨大的驚恐之中走出來,翠竹已經將那負責指揮的婆子給扇了三次耳光。
翠竹抱著一個妝奩盒子走到杜雲煙身邊,帶著一種遺憾的語調說道:“娘娘,這些人將咱們的院子給弄的一片狼藉,咱們隻怕是得先過去了。奴婢挑了幾件您平日最喜歡的東西先帶著,剩下的回頭再過來取吧。”
杜雲煙點點頭,搭上翠竹的手,正準備轉身離去,卻是被一直胳膊從中阻隔住,毫無防備之下,險些栽倒在地上。
“姐姐!”
肖婉兒一聲驚呼,臉上的表情不知是討好還是苦澀。
杜雲煙的臉上擺出一種奇怪的模樣,似笑非笑的問道:“妹妹,你這是做什麼?姐姐這乖乖要走了,你莫不是還有旁的吩咐麼?”
肖婉兒臉上的笑容變得愈發詭異,她將自己的身子緊緊靠上來,一副死都不打算放走杜雲煙的架勢:“姐姐說笑了,妹妹方才不過是和您開個玩笑罷了。這些東西既然都是皇上禦賜,那怎麼好放到柴房裡去呢?”
被一個自己極其厭惡的人這麼死死的抓著,杜雲煙霎時覺得很是難受。
她一點一點的掰開肖婉兒的手指,在她的耳邊輕描淡寫的說道:“妹妹,姐姐忘了告訴你,姐姐身上這一身霞影紗的裙子,也是用父皇禦賜的料子做的呢。” 本章已閱讀完畢(請點選下一章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