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死死的盯住陸漁,一字一頓道:“你在何時何地見到朕與蘇紫嫣在一起,回答朕!”
“皇陵,黑風山的一棵松樹下面!”陸漁答得飛快,“怎麼樣?還要我把你們那些無恥之言一字一句的複述出來嗎?我可是記得一清二楚,到現在還刻在心裡頭!無恥!禽獸!就算你不愛千尋,就算你利用她,可是,她幫你做了那麼多事,她一心一意的待你扮出來的那位雲王殿下,你也沒必要卸磨殺驢吧?世間怎麼會有你們這樣無情的狗男女?你們居然還好好的活在人世間,真是天理不容,天理不容啊!”
龍天若在陸漁的怒罵聲中,愈發迷惑不解,他呆呆的看向蘇紫嫣,蘇紫嫣卻像瘋子一樣撲向了陸漁,她一邊沒頭沒臉的抽打著她,一邊尖叫:“你這個髒女人,當別人也跟你一樣髒嗎?我與若哥哥一向清白守禮,何曾做過那種事?你怎麼可以這誣陷人啊!”
陸漁被打,仍昂頭叫罵:“我是個髒女人,可是,比起你們,我卻不知要乾淨多少倍!你們才是真正的骯髒,真正的無恥!”
兩個女人的叫罵聲幾乎要刺破人的耳膜,但很快的,陸漁的聲音戛然而止。
龍天若抬頭,正好看見陸漁軟軟的癱倒在地,血從她的頭上奔湧而出,他心裡一驚,倏地看向蘇紫嫣,剛要怒叫,然而嘴未張開,頭上已重重的捱了一記,熱乎乎的粘液自頭頂淌了下來,他拼盡全身的力氣轉頭。
那是一張他無比熟悉的臉。
他突然就相信了陸漁的話。
她是真的看到了,真的看到了,他!
他模糊的明白了些什麼,可是,又似永遠也想不通,但不管他能不能想得通,一切已成定局,一切已無可挽回。
他甚至來不及再發出一丁點聲音,眼前就陷入一片無邊絕望的黑暗。
而外面的天,此時也徹底黑了下來。
……
龍潛城青城鎮。
沈千尋繼續在幻覺中掙扎。
她的身體越來越熱,她似乎又莫名走進那天的火場,大火熊熊燃燒,她躺在火堆裡,整個身體都快迅速的縮水皴裂,她能聽見自已的皮肉發出啪啪的炸響,她渾身的骨頭都在痛,從天而降的木樑,奮不顧身撲過來的龍天若,滿嘴是血,眼神淒涼的龍天若……
她的眼淚狂湧而出。
濡溼的淚似清澈冰涼的泉水,滋潤著她乾渴的身心,她不自覺的張開嘴,將淚水盡數吞入口中,入口甘甜清爽,可是,淚水不該是鹹的嗎?而這時,一雙冰涼的手撫上了她的額頭,清澈的黑眸,關切的眼神,她哽聲叫:“天語!”
“醒了?”耳邊有人輕聲問,聲音淳厚低沉,沈千尋緩緩睜開眼,看到一張熟悉的臉,沉穩,清俊。
竟然是三公子。
“怎麼是你?”她愕然,轉而又問:“這是哪裡?”
“我的醫館!”三公子笑著回,“怎麼,你很怕見到我嗎?幾個月相遇,我好像沒把你拐了賣掉,還好吃好喝的待著,臨走時,我家老母親又送了你一匹馬,我們算是好人吧?也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你怎麼見到我就跑啊?”
這一番話說得沈千尋羞愧難當,她尷尬的笑,回:“三公子莫怪,並非你想的那樣,我……”
“好了,瞧你那聲音,啞得難聽!”三公子話說得直白,面上卻仍笑眯眯的,他說:“見你躲著我,我也沒前去打擾,不想,我們倒真是有緣呢,才一個晚上,你就患了重病,被店小二發現了,送到我這醫館來了!”
“原來是這樣!”沈千尋低嘆一聲,說:“看來是那小二哥救了我一命,回頭得好好謝謝他!”
“咦,這話怎麼說的?”三公子挑眉看她,“人是小二哥送來的,可是,你這病,可是我妙手回春!你不謝我嗎?”
“大恩不言謝!”沈千尋連忙深鞠一躬,“三公子兩次救我於危難之中,一個簡單的謝字,遠遠不夠!”
“這麼說來,你是打算以身相許嘍?”三公子冷不丁又丟擲來一句。
“啊?以身相許?”沈千尋傻掉了。
三公子爽朗大笑:“跟你開玩笑的!不過,我倒是奇怪了,千尋姑娘,你被人稱作神醫神斷,這神斷的功夫,我算是見識到了,十分精妙,只是,這神醫之名,該不是浪得虛名吧?一個小小的風寒發燒,你自個兒都醫不好,顯些鬧出人命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