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敢咬她。
咬她就是咬皇上。
經過一番搜尋,沈慶的屍身很快便被找了出來,一身小廝打扮,滿身血汙的躺在死屍堆中,英俊的臉上趴著嗡嗡叫的蒼蠅,哪還是平日裡瀟灑俊逸的模樣?
長公主立時敗了胃口。
她扭扭肥屁股,帶著自己的人,一溜煙走掉了,剩下老鼠眼和一眾隨行官員大小瞪小眼,不知如何收拾殘局。
沈千尋的目光在四五姨娘和沈千夢的臉上緩緩掠過。
這些人不約合同的保持著明智的沉默,她們用悲痛的乾嚎來掩飾自己內心的驚懼,只有抱著沈慶屍身哭得死去活來的阮氏突然扯著嗓子叫起來:“昨兒晚上,龍逸來過,一定是他乾的,一定要他要殺慶兒!”
老鼠眼和官員們聽到這話,下意識的打了個哆嗦。
龍逸可是越王府的二少爺,他們是得罪不起的。
得罪不起,卻還得回去覆命,一群酒囊飯袋來勢洶洶去時卻無聲,他們集體裝耳聾,假裝沒聽到阮氏的哭叫,帶著一大堆的疑問回宮覆命了。
沈千尋拍拍衣袖,認真的盡起嫡女的責任,給沈慶收屍,擇日發喪。
沒了沈慶和龍雲雁的相府,一派安寧平靜,上上下下的都很乖,唯沈千尋的命是從,沈千尋安排好一切,自回煙雲閣補覺。
這一睡,直睡到薄暮時分,這才懶懶的爬起來,她伸了個懶腰,披衣出門,門外,一抹白色身影負手立在廊間,聽見動靜,緩緩轉過身來,對她綻開溫潤的笑容。
“木筆說,昨天夜裡,你又抓了不少魚!”龍天語輕扳住她的肩,將她散亂的頭髮往腦後掖了掖,“那隻最大的,有沒有抓到?”
沈千尋遺憾的搖頭:“那魚太精明,一點破綻也沒露,他撒下的那些蝦兵蟹將,全是從未見過的生臉!”
“龍逸一向小心謹慎,倒也在意料之中了。”龍天語輕淡道,“這回鬼打鬼打得這般熱鬧,今兒早朝,聽說太和殿裡都吵翻了天!我一直擔心有人欺負你!”
“我怎麼會被人欺負?”沈千尋得瑟的笑,“我有防禦法寶在身,只有我欺負別人好不好?”
龍天語輕哧一聲,眸間忽轉憂鬱:“你這防禦法寶,也不知還能用上幾時,那位姓孫的神醫,昨晚就入宮了!”
“他很有名?”沈千尋皺眉,在前身的記憶裡,沒有這個人的印象,當然,前身孤陋寡聞。
“十五年前,他曾是龍熙有名的神醫,只是後來,不知為何突然隱退,而龍逸也算有本事,竟然又將他扒拉了出來。”龍天語簡單的介紹著情況,“他醫術高超,行醫經驗一大把,鬍子也一大把,比你這個小丫頭顯然更令人信服。”
沈千尋撅撅嘴:“這麼說來,我應該也找些鬍子,粘在自己嘴上!”
龍天語啞然失笑,伸手颳了下她的鼻子,又繼續說:“據聞,皇上待他很是親厚,還留他在宮中住了一宿,另外,你曾治癒的那些病人,怕是有些不好,有人在他們的藥湯裡多添了一味藥,問題出在那些藥館的大夫身上,恐是受到了威脅,不得已而為之,我的人雖然努力補救,但估計,仍有一部份人不能倖免……”
他說著,從身上掏出十幾頁紙來,遞給沈千尋,沈千尋接過來一看,卻是醫館的大夫們所置換的藥物清單,患者何人,置換何藥,置換過幾次,全記得清清朗朗,明明白白。
她噗地笑出聲來,看著龍天語說:“你這工作,做得這樣細緻,還擔心什麼?”
龍天語眨眨眼,回:“我不懂醫術,我不知道這些藥到底是什麼,聽你這意思,想補救並不困難?”
“你把這些不利之藥的名稱都提供給我了,我依法解毒就是,有什麼困難的?”沈千尋一目十行的掠完藥單,已然胸有成竹,龍天語見她面色輕鬆,這才鬆了口氣,轉而又咕噥說:“也不知那孫景在皇宮裡都跟皇上說了什麼,瞞得還挺緊,現在還沒有確切的訊息傳出來,也不知……”
沈千尋輕輕捂住他的嘴。
“焦慮症?”她笑著問,“雲王殿下,也會害焦慮症嗎?”
龍天語苦笑:“不是,我只是突然發現,我可能做錯了一件事。”
“嗯?”沈千尋不解的問,“哪件事做錯了?”
“向你示愛!”龍天語答。
“你後悔了?”沈千尋皺眉。
“是,後悔了!”龍天語將她的手握得更緊了些,滿目憂傷沉痛,“你本來站在懸崖邊上,我卻是已經半個身子都墜在崖外,可我還嘗試著伸手去拉你一把,最後的結果是,把你半個身子也扯下來了!”
“站在懸崖邊上,跟半個身子都墜在懸外,沒有本質區別!”沈千尋搖頭。
“有!你原本可以衝出重圍的,你有那個能力!”龍天語眸中眨起深幽難懂的波瀾,“可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