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長的一夜終於過去,沈千尋睜開眼,迎接清晨的第一縷曙光。
天氣很好,陽光燦爛,碧空萬里。
她走到院中掬水洗臉。
外頭有人叫:“沈千尋接旨!”
卻是龍熙帝派來的宮人,一排溜數十個人,手裡都託了只紅色的漆盤,裡面裝著黃金首飾布匹等物,誥命夫人的整套行頭,則由首領太監胡仁厚捧著。
沈千尋緩緩跪下來,胡仁厚宣罷聖旨,命人將東西送入房中,歪頭看了看破落的小院,目光落在了沈千尋身上,雖然破衣爛衫,未施脂粉,面前這女子仍有一種逼人的氣勢,冰雪俏顏上烏黑秀挺的眉毛斜飛入鬢,一雙眸子黑而幽深,似古井無波,眉目流轉間,孤傲清絕之氣盡顯,就如一株清蓮,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胡仁厚久居宮中,不知見過多少傾國傾城的美人,可是,沒有哪一個能像面前這女子這般冷豔逼人。
單以容貌論,她或許不如沈千碧五官長得精緻,可是,那份冷冽清豔的氣質,卻令人觀之忘俗,過目難忘。
許是注意到他的目光,沈千尋身子微微一傾,道:“有勞公公了!”
胡仁厚如夢初醒,遂回了一禮,客氣一番,這時,太監們已將賞賜全數放置屋中,就要離開,沈千尋叫:“且慢!”
她說完轉身走入破屋,不多時又出來,卻是將那隻裝有黃金的托盤端出,每人發了一錠金子,到胡仁厚時,則加五倍,整整五錠金子,把胡仁厚樂得差點跳起來,其他小太監亦是喜不自勝,各自揣到懷中,齊聲稱謝。
沈千尋微微頓首,並不多說話,但那幫太監們回去則把她誇成了一朵花。
大家都看得出來,她現在的處境並不是很好,可她還能居然出手這樣大方,扔金子跟扔石頭似的,心裡都認定這姑娘,是個能成材的!
沈千尋的指尖撫過那黃澄澄的一堆,嘴角浮起一抹淺淡的笑,她理理衣裳,拉開園門走了出去。
看到她,府裡的下人們跟見到了鬼一樣,驚慌中帶著恐懼,沈千尋無視那些異樣的眼神,徑直去找沈慶。
沈慶正和阮氏龍雲雁沈千碧正在大殿中吃早飯,見到她,面色都是一沉,同時放下了碗筷。
沈千尋卻蠻不在乎,她走到沈千碧面前,拍拍她的肩,很隨意的說:“起來,你坐錯位子了!”
“你說什麼?”沈千碧厭惡的拿眼剜她。
“我說,你,做錯位子了!”沈千尋鄙夷道:“這是嫡長女之位,之前讓你坐了太久,今兒個該讓出來了!”
“沈千尋!”沈慶“啪”地一聲把筷子扔了出去,“你安生一點行不行?”
“父親在我朝為官,該知道什麼叫嫡庶尊卑!”沈千尋毫不示弱的回,“庶女本就排在嫡長女之後,我說錯了嗎?還是,父親想挑戰龍熙皇族祖先訂下的規矩?”
“她做錯了位子,那你呢?”龍雲雁氣得額頭青筋直跳,“大清早的,你可有向你的祖母和父親請安?”
“二姨娘,這兒,輪不到你說話!”沈千尋懶淡的回。
“那我呢?”阮氏立馬跳了出來。
“你是祖母,當然輪得到!”沈千尋笑得嘲諷,“只是,孫兒記得初來時給祖母請安時,祖母曾說過討厭鬧心,還說以後的安都不用請了,哦,對了,這話,父親也說過,看來啊,這請安是件討厭鬧心的事,孫兒這麼孝順,自然得聽兩位長輩的,所以,不請安,是經過兩位長輩允許的,不是嗎?”
她這一番話堵得沈慶和阮氏直翻白眼,他們是怎麼也想不通,這個昨兒清晨還唯唯諾諾的包子樣,怎麼才一天就跟換魂了?這樣大的轉變,令他們目瞪口呆,一時之間,竟不知如何應對。
沈千尋那邊卻不依不饒的繼續拍沈千碧的肩,沈千碧耍起了大小姐脾氣,拿出了殺手鐧,眼圈兒一紅,直哭得梨花一枝春帶雨,嬌弱可憐。
龍雲雁暴跳如雷,一使眼色,數個膀大腰圓的家丁便圍了上來,沈千尋冷笑,就這幾個慫貨,她還真心不瞧在眼裡!
她摸起桌上一把剔骨刀,十分熟練的在手裡轉,一雙黑眸滿是肅殺冷汀,嘴裡則懶怠道:“父親,你瞧,一天到晚,總有些下人不聽話,我聽您的話,這回一定好好的教訓他們!”
話音剛落,那幾人已撲了上來,沈千尋身子一貓,剔骨刀劃出一道亮眼的光圈,往幾人的膝蓋上冷冽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