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上車之後,李勝男便問我:“剛剛前臺問你什麼了?”
“額......也沒什麼,就問我咖啡味道怎麼樣?”
李勝男皺了皺眉頭:“你放屁!跟我聽到的完全不一樣……你這有什麼不好跟我說實話的?你怕我因為這點小事開除她?如果你這樣想,那也太小瞧我的氣度了......”
“你既然都聽到,還問我幹什麼呢?”
她笑了笑:“我想看看從你嘴裡說出來是什麼樣子。”
我沒有在這個話題上過於糾結,轉口問道:“接下來直接送你回家嗎?你這些大箱小箱的東西總得先放放吧……”
“先不著急,你忘了我跟你說的話了嗎?”
“你跟我說了這麼多話,我哪知道你指哪樣?”
“今天是我媽的忌日……我提前回來的主要原因還是這個,我得去給我媽掃掃墓......”
人都是這樣,一提起有關於死亡之類事情,首先就在心裡升起一股肅穆與敬重感,氣氛也自然變得凝重很多。
我點了點頭道:“好!我送你去!”
......
順著李勝男的指引,我們來到了一家墓地,我本想呆在車上等待著李勝男,畢竟這種事情比較私人,可李勝男卻非讓我和她一起去,我也只好跟著她進去......
現在是下午五點,墓園裡的沒有幾個人影,一進去瞬間就被肅穆感籠罩著,成排成列擺放的墓碑大概有幾百個,跟著李勝男的腳步,最後停在了一處墓碑前,上面寫了幾個大字:李勝男之母於惠美。
墓前好像有了些新痕跡,似乎在我們之前已經有人來過了......
李勝男看出了我的疑惑,她說:“我爸上午時來過了......”
我點了點頭,墓碑上的照片已經被雨水沖刷得掉了色,但依稀間還是可以看到照片主人的模樣,她是一個慈祥和藹的中年女人,和李勝男的樣貌有幾分相似。
進行完一些基本儀式之後,李勝男依然跪在墓前,而我則看向墓園裡上百個墓碑愣神……
人在面對一些十分震撼的場景時,總會有下意識地反應,就是發呆,然後腦子裡邊湧現了平時沒有的奇奇怪怪的想法。
好比現在,我就在想為什麼人會有給逝者立碑的風俗習慣,從理性的社會角度去看,這完全是浪費土地資源,畢竟人都已經逝去了,還留著這三寸地做什麼呢?但這樣的想法隨即又被大腦排斥出去,這時候感性的思考就明顯大於理性,人都是有情感的,精神世界的建設同樣重要,不能去作純粹的效益比較,而毀掉了用於生者寄託哀思的權利,這是極其不道德的……
在我愣神時,李勝男對著她母親的照片說著話:“媽!我又來看您了,這是你離開的第十三個年頭,以前我是一個人來,這一次不一樣,您看見了嗎?我旁邊還有個小夥兒,但您可不能多想,人家有女朋友了,我帶他過來也只是讓您見見生人,免得老是看我一個人,您閒煩......以前,您還活著的時候,老是擔心我打拳,沒男孩子敢要,可現在我連孩子都有了,只可惜您還沒親眼見著她就走了......我爸身體也好,還有啊......我多說句話,您可別生氣,我都想給他再找個伴兒呢!他一個人老是天天晚上對著你的照片能看上一兩個小時,我想再找個阿姨陪他度過餘生,如果您要是同意,晚上就給我託個夢……”
說著說著,李勝男便陷入了哽咽的狀態,好一陣子......
.......
從墓園裡出來之後,那種悲傷的氣氛依舊沒有散盡,李勝男的眼睛裡還是佈滿了血絲,坐在副駕上一言不發。
我沒急著開車,因為我想找個合適的機會跟她提一下入股智行的事情,可現在這個狀況好像也真的不大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