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陣見他面色鬆緩,似是並不在意,心下有些吃驚,剛想說點什麼,卻見他又悠悠說道,“只是恐怕屆時,還需你們整個鬼族過來陪葬。若果真如此,我呆在法罩裡倒是安全。”
印陣聽得此話,臉色微微發白。他轉頭看了一眼父王,見他眉宇間盡是深深戾氣。
莫言挑了挑眉,唔,青山他們幾個辦事效率倒是真快,難怪師父並不擔憂鬼王是否使詐。原是宵鍊師父早就做好了先手!當初他們知曉阿瑾被困在鬼族的時候,淸胥山上下皆是震驚不已,宵鍊師父當下便帶著他們幾個一路趕來,眼皮子都沒空合一下,這一路風塵僕僕,宵鍊師父卻還能抽空做了先手。莫言挑了挑眼眉,心下對宵鍊師父的敬意又多了一層。末了,他又想到阿瑾,她這回,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了些!無論如何,也得找一找自個兒商量個對策不是?可她竟悄沒聲兒的,竟敢一個人跑到鬼族!他也真是太小看了她!這個丫頭,當真是個行事爽氣的!只是,她若再有下次這般不顧生死,也別怪他這個七哥要好好將她揍上一頓!真是氣死他了!
“鬼王不必擔憂,我不過是在說笑呢!”宵煉看著申寂,一雙琥珀眸子裡卻並無半點笑意,“法罩異動,不如鬼王開啟罩門,我們也好跟著瞧一瞧,如何?”
那一雙銀灰瞳眸裡的利光陰冷到了極點,緊抿的薄唇卻募得勾起,冷笑道,“來者是客,請吧。”
他冷冷說完,抬手開了罩門。遠遠的,便瞧見園子深處的異樣,結界被開啟了?他騰的一下便遊移過去,原先的結界已被破開,那張水晶臺子上,阿瑾正躺在上頭,雙眼緊閉,周身被一團白光環繞包裹。
“阿瑾!”宵煉俯身喚道,卻沒見到她有任何反應,心中痛極!恐極!他看著鬼王,帶著前所未有的戾氣,“你把她怎麼了?!”
“司瑜神女?!”印陣見到那位姑娘,心中一驚,這姑娘雖是閉著雙眼,可瞧那樣貌同父王內殿裡掛了許多年的司瑜神女畫像很是相像!
“……”申寂身形一震。暗紅的雙唇微微掀開,“……她這是入了自個兒的神識了。”
莫言一驚,一旦被術法引進自己的神識裡,便很難再出來。這阿瑾!這回可真是闖了大禍了!他心下擔憂,指望著宵鍊師父能不能想個什麼辦法。
“在幻境裡入了自個兒神識……”宵煉喃喃道,“那豈不是會要了她的命?!”他忽然望向申寂,灼灼道,“鬼王,如何能進去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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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託著腮幫子瞧青山在小廚房忙了一桌子的飯菜,忽然木門吱呀一聲,一片白色的袍角從屋外頭如影似光的閃了進來,我心中一驚,順著那白色衣袍向上看去,直看到那一雙被我早已刻在心頭的黑色如潭的眼睛。竟是師父!是我的清胥師父!我的眼淚不知怎的,立時流了下來。
清胥笑著說,“本是想給你驚喜的,沒曾想,倒讓你哭了。”他走去,為她細細擦了臉頰上的兩行淚,“都已經是大姑娘了,怎得還這般哭鼻子?”
青山笑著將碗筷放好,又尋了一罈好酒擱在桌子上頭,“多年不見師父,我們今日可要好好喝一場!”
青山為師父倒酒,師父為我夾菜……這樣一起吃飯的日子仿若隔了我的一生之久,我心裡又高興又酸楚。這一場飯吃了多時,酒也喝了多時,青山終於喝不動了,趴在桌子上頭沉沉睡去。
“師父,你不要走,陪我說說話可好?”我扯著師父的袖子,懇求道。我怕自己是在做一場夢,若夢醒了,師父便不在了!
“……好。”
“師父,你不是被關在海底的罩子裡了?”我疑惑道,“師父你是怎麼出來的呢?”
清胥微微笑道,“我可是你的師父,自然有我的辦法。”
我點點頭,不疑有他,我的清胥師父向來是最厲害的,自然是不能將他長久困在那裡。
“我記得有人在我手心裡寫了好多話。”
“……”我臉上一陣發燙,“原來師父都知道呀。”
“那時候,你喜歡炎華?”一雙黑色的眼睛看著她,似是要從她的臉上看出個究竟。
“……”我垂頭默了一默,半晌抬起頭來望著師父,不知怎麼回這一趟話。
我覺得,清胥師父看著我的眼神有點兒悲傷。他也默了一默,又開口道,“……現在呢?
我扯了嘴角笑了笑,“……從前我年幼,不明白,也不甘心,後來長大了些,我便漸漸明白過來,也就釋然了。”
一雙眸子幽深如潭,他看著她,緩緩道,“當年,你為何喜歡上炎華?”
如何喜歡上大師兄?我瞧著師父,眨了眨眼,“他對我很是照顧……我課業落下的時候,他會敦促我補上,術法習練時遇上不明白的地方,他也會耐著性子為我講解……他懂得很多,醫術也很好,唔,自然,大師兄的醫術也是承了師父的……唔,他使劍使得很是不錯,很有師父您的風範……”
清胥靜靜看著她,見她忽然停下來看著自己,一雙漂亮的眸子似有微光閃過,她頓了頓, 嘆息般說道,“師父,大師兄的一雙眼睛……很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