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慧兒將讓李莞退到一邊,將李芳拉了過來,蹲在他面前,瞅著他瘦瘦黃黃的小臉蛋仔細看了看,很有些可惜地嘆了口氣:“太子哥哥,這要不是在你的行宮裡,聽你親口承認他是你兒子,你說誰會相信這是太子府裡出來的小郎君?我家阿爺雖然不靠譜,吃穿用度上倒是沒缺過我什麼,你怎麼連他都不如?好好一個孩子,養成這個樣子,讓那些個御史大夫看見了,還以為你已經窮得老婆孩子都養不起了。堂堂太子殿下,竟然過得如此寒磣,你這是被聖上招罵呢?我跟你說陛下雖然臉皮厚,心眼可不大,萬一人家說你成心作出這幅模樣來,你說聖上信是不信?”
長安城裡的人倒是不怕。就怕皇甫明那種什麼都不懂又自以為是的二愣子邊將。
太子也是深深嘆了口氣:“這孩子,我也沒辦法。”
李熒也湊了過來,為太子辯解道:“這跟阿爺可沒有關係,小九自己不肯好好吃飯。每次都只吃那麼一點,當然長不大了。”
李芳站立不安,手指攪著一副,腦袋都要低到胸口裡去了。
張玉琅走到武慧兒身後,盯著李芳看了半晌,忽然道:“九郎君,你抬頭給我看看。”
李芳愕然,抬起頭,視線正對上張玉琅的眸子。張玉琅笑了笑,伸出手,摸了摸他額頭,然後順著一路摸到脖子,最後伸手摸了摸他的脈。摸完之後,嘖嘖嘆道:“小郎君能活到現在已經很努力了。誒,可惜了。”
武慧兒雖然說話也直,沒想到這張玉琅說話更是不知遮掩,就算李芳活不長久,也沒必要當著人家的面說得如此直白吧。
李莞想來早就知曉李芳的情況了,東宮雖然不受歡迎,但還不至於找不來人看病。李芳這情況,十有八九是已經被下過通牒了。
李芳聽到張玉琅的話也只是微微愣了一下,隨即眼裡剛剛亮起的些許光彩又黯淡了下去,腦袋也重新低了下去。
武慧兒見他這樣,倒是有些愧疚,轉頭狠狠瞪了張玉琅一眼:“你會不會說話,這麼難聽的話,幹嘛當著人家面說。”
太子深以為然,沉默地點了點頭。也是有些悵惘,雖說不受重視,但終究還是自己的兒子。不過他兒子多,倒是也沒有特別難過,只是有些許遺憾罷了,也是有些不忍。
張玉琅皺了皺眉:“這有什麼不能說的。我師父要是還在,給他調養調養,過個一年半載,準能給他養得白白胖胖活蹦亂跳的。真是可惜了。”
原來是這個意思嗎?可惜的原來是他師父嗎?
太子殿下頗有些內疚,忙道歉道:“原來如此,是我們誤會這位——嗯——閣下了。閣下節哀!”
張玉琅莫名其妙:“殿下什麼意思?你兒子要死了,叫我節哀是什麼意思?”
武慧兒瞥了他一眼:“太子哥哥的意思是,你師父死了,叫你節哀。”
張玉琅憤然瞪了武慧兒一眼:“郡主,家師尚在,一切安好,還請嘴下積德。”
太子和武慧兒對視一眼。武慧兒比張玉琅還要氣憤:“不是你自己說你師父不再了嗎?”
張玉琅啞然,隨即冷哼一聲:“我只是說我師父不在長安了。何曾說過他不在了?”
其實說起來,是張玉琅沒說清楚,他自己也意識到了,爭辯了兩句便沒有繼續據理力爭了,只是掩唇咳了兩聲,繼續道,“我家老頭子去年跟我一起來的長安,上個月才離開。若是讓他早點見到九郎君,殿下和郡主就不必為此操心了。所以我說可惜了。並無別的意思。九郎君這病是孃胎裡帶來的,雖然難治,也並非不能治。只是家師一時半會只怕不會來長安。”
李昂聽張玉琅如此說,也只是點了點頭,道:“原來如此,是我誤會閣下了。”
張玉琅捏了捏眉心,無奈道:“殿下,我姓張,小字玉琅。”
一直聽太子彆彆扭扭地喊什麼閣下閣下的,張玉琅表示很難受。
李昂點了點頭,道:“張護衛。”其實他也覺得彆扭,只是沒聽別人介紹過,他也不好隨便亂叫。
張玉琅說來說去說了許多,卻都是廢話。就算他家老頭子是神仙,人不在這裡也是無用。說來說去,新城王的事情還是沒解決。清音老和尚可不是善茬,要讓他去東宮給人看病,肯定是叫不動的。騙人這種事,武慧兒也不擅長。除非把李芳帶過去。這事若是放在旁人身上,自然是簡單,可是放在東宮就很是麻煩。太子肯定不會親自帶他過去,別人就更不願意了。至於武慧兒,他敵人太多,若是讓人家知曉她曾帶著新城王去靜安寺看過病,就算沒事也要弄點事出來。
武慧兒不怕事多,反正蝨子多了不癢。就怕有心毒的,直接弄死新城王來嫁禍武慧兒。那可就得不償失了。
杜良娣一直在看熱鬧,看到這裡,忽然上前來湊熱鬧道:“九郎君身份尊貴,隨隨便便叫人相看倒是不合適。只是我看他也三災八難的,想必是有些前世因果未曾瞭解,不如這樣,郡主去請陛下的主意,讓九郎君就去玉真觀修行吧。如此,既可以修身養性,說不定還能了結一番前塵往事。只怕身子就好了。”
杜良娣這話說得十分有水準,難怪太子出行只帶了她一個,果然是個機敏的人兒。李芳在東宮反正也是無人照料自生自滅,東宮這地方,盯著的人多,倒是不好行事。去了玉真觀,那就是玉真長公主的地盤了。
武慧兒跟玉真長公主交情雖然一般般,但玉真長公主喜歡武慧兒送她的胭脂和香粉,看在這些胭脂水粉的面上,倒是也還願意給武慧兒幾分面子。
到時候武慧兒帶個話過去,讓她照看下這個小不點新城王,一個小侄子她想來也還是容得下的。等李芳在玉真觀裡安頓好了,就叫她帶著李芳去乾安寺走走。這也不是什麼難事。唯一讓人有些擔憂的是,玉真長公主也是個好美色的,而且偏好有文才的。七兄氣質如此脫塵絕俗,長得又是花容月貌,就怕玉真長公主見了以後,心生覬覦。
誒,真是自古紅顏多禍水。七兄也是bu'r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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