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微在她身邊安插眼線一點也不奇怪,武慧兒從前只是沒找到由頭來發作,今日好不容易逮著了他的小辮子,當然要趁機鬧一場,若是能順便撈點好處,那就更美妙了。
楊微看她一臉憤慨,目光卻是微微閃爍,心裡還不知在打什麼鬼主意。冷冷笑了笑道:“這種小事何須眼線。你身邊那幾個,除了安又懷,還有誰這麼無聊,會攛掇你來作死。安又懷沒安什麼好心,你以後少跟他來往。王墨籍都比他靠譜多了。”
武慧兒也知道安又懷沒安好心,只是他安什麼心跟她有什麼關係。她雖然會聽他幾句話,但要做什麼怎麼做都還是會有自己的考量的。譬如這次來楊家的山莊,前提當然是安又懷跟他說了在這邊看到了岑無念啦。還有就是王墨籍說得泉水。
這些都是可以利用的好藉口,還有現成的人證,不用白不用的那種,既然如此,她便是來這山莊裡闖上一闖,只要沒惹出滔天大禍來,總能把責任推卸出去的。楊微雖然冷酷,但也很少做損人不利己的蠢事,只要不觸及他的利益,他也未必會揪著她不放。
武慧兒忙道:“我很少跟他來往的。是他自己非要往我面前湊,好生討厭的,你楊曦還要討厭。”
楊微皺起了眉頭:“不要把他跟阿曦放在一起比較,他不配。還有你,就算不喜歡阿曦,也不必如此貶低他。他沒什麼對不起你。”
武慧兒哼了一聲,低聲自言自語道:“我又不要他對得起我,只要他不要時不時往我面前湊,我才懶得說他。”
楊微也是一時語塞,冷冷瞥了武慧兒一眼,實在懶得跟他多說。
武慧兒雖然慫慫地低下了頭,卻還是倔強地不肯退步。
楊錦笑了笑,看著武慧兒道:“二十五郎確實是高調了些,想必給郡主造成了些困擾。難怪郡主不喜歡他。不過郡主直性子,倒是比那些得了便宜還賣乖的人要討人喜歡些。十六兄覺得呢?”
楊錦倒不是要為武慧兒打圓場,他是想來在尷尬中來去自若的人,才不會在乎氣氛尷尬不尷尬,只是覺得武慧兒對待楊曦的態度十分有趣才會幫她說兩句,說得也是他的心裡話。
楊錦因為是私生子,後來因為要考科舉出仕需要清白出身才被楊相國認作了義子,記在了裴夫人名下,算起來如今是楊家嫡子了。不過楊家的排行是跟華陰老家一起排的。楊相國在長安位高權重,在華陰楊氏宗族裡地位卻不高,因此楊錦也未能排入楊家子弟裡面去。長安人都稱呼他為錦郎君。
楊微還沒有回答,武慧兒便忙不迭點頭道:“你說得好有道理。嗯,你真有眼光。本郡主就是直言不諱真君子,才不跟你們一樣藏著掖著。”
楊錦笑笑,見楊微還是不說話,便繼續問道:“不知安家大郎君還跟郡主說了什麼?郡主不妨直言相告,如何?”
武慧兒才不上他的套,猛烈搖頭:“不要。我答應他不說的。反正你們這麼聰明,自己慢慢猜好了。你要是猜不出來,就讓他猜。”說著伸手指了指楊微。
楊錦哂然一笑,笑著搖頭道:“郡主真是太高看我們了。我可猜不出來,慎之兄,你猜得出來嗎?”
楊錦對楊家子弟的稱呼也是變來變去的,似乎全看心情。心情好的時候,就是按排行來叫,心情不好的時候,或者心理忽然又開始彆扭,大概是覺得自己終究還是算不得楊家人,甚至忽然感覺到楊家眾人未必把他當成一家人之後,又會憑著心情叫他們的名或字,以示疏離和尊重之意。
楊微搖頭道:“不必猜。想必他以後還會找上來的,安排幾個人到他身邊去。”
楊錦笑著點頭道:“慎之兄言之有理,既然如此,那就拜託慎之兄了。我也很想知道安大郎君究竟都會跟郡主說些什麼呢?”
楊錦笑得越溫和矜持,說明他心裡越彆扭。武慧兒被他的如和風般溫煦的笑容給瘮到了,感覺一道道冷風從心口忽悠悠的飄過去,陰冷至極,忍不住在心裡咒罵了一聲死變態。
武慧兒覺得更加不爽的是,他們居然當著她的面商量偷窺她的秘密,而且她還什麼都不能說,畢竟人家只說要在安又懷身邊安排人,跟她完全沒關係好嗎,她就是要打抱不平,似乎也沒有藉口。其實主要還是這兩個人都不好惹,要是韓傾城的話,不管有沒有藉口,武慧兒若是看著不爽都會毫不猶豫插上一腳的。如此想著,武慧兒覺得似乎有點懷念任勞任怨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韓傾城了。
兩人商量完了安又懷的事情。楊錦又將看似笑著,其實透著如霜冷意的眸子轉向了武慧兒。武慧兒慫慫得往楊微身後躲了躲,只伸出個腦袋,嘿嘿笑了笑道:“錦郎君還有什麼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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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微無言挑了挑眉頭:“你躲什麼?阿錦能吃了你嗎?”
武慧兒哼哼地癟著嘴道:“我想躲就躲,不要你管。”
楊微扶額嘆了口氣,冷哼一聲道:“成日裡鬼鬼祟祟賊眉鼠眼的,你也不嫌丟人現眼?”
這語氣,怎麼聽著這麼像楊洛。楊微說話什麼時候這麼犀利了?
楊錦忽的噗嗤笑了一聲,笑完之後臉上的笑意也未曾收起,只是笑看著二人,問道:“慎之兄,郡主在這裡,咱們商量什麼都不方便,你有什麼打算?”
若是平日,武慧兒定要揶揄他們兩句,問問他們究竟在商量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只是今日有楊錦在場,武慧兒就不太敢放肆了。只是咕嚕嚕轉著眼珠子,伸著腦袋看看楊微的側臉,又轉頭看看楊錦。楊錦感知一向敏銳,武慧兒腦袋一轉,他就感覺到了武慧兒的目光,微微偏轉了頭,迎著武慧兒的目光看過來。窗外斜射進來的日光帶著熾熱的溫度,然屋子裡擺了好些個冰盆,冰塊散發的冷意將日光裡的溫度都吸收融合掉了,只剩了一片蒼涼冷寂的光,落在窗沿和屋子中央淺黃色的木質地板上。楊錦就站在那片蒼涼的日光之後,一邊臉迎著日光,被照耀之處一片白皙細膩,另一邊臉卻藏在陰影裡,看著也十分精緻,只是對比著另一邊的明亮微微有些幽暗。這個場景,似曾相識。武慧兒看得呆了。
“郡主?”楊錦微微有些驚訝,歪了歪腦袋,見武慧兒還在發呆,忍不住笑了起來,“慎之兄,郡主時常這樣發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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