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安邑坊和宣平坊，到昇平坊東巷，坊巷裡的人似乎多了起來。而且來往都是戎裝快馬的羽林衛。
四人都下意識減緩了行馬的速度。
楊曦皺眉看著來往疾馳的羽林衛：“城南這邊看來出了大事。這麼多羽林衛。”
韓傾城笑了笑：“你不知道嗎？”
楊曦搖了搖頭：“右羽林衛還沒有接到調令。”
四人緩緩而行，後面的護衛們也都減緩了馬速，一行人緩緩前行。
“這不是楊將軍嗎？”
忽然從前面的坊巷裡疾馳而來一匹褐色駿馬，那馬在靠近楊曦一行人時減緩了速度，到楊曦面前堪堪停下。馬上的人一身明光鎧，銀白的鎧甲在日光下熠熠生輝。
“原來是裴都尉。”
楊曦看了眼馬上行人，笑了笑：“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裴清對楊曦一向是看不順眼的，因為自己年齡比他大了一輪，資歷比他老了一倍，偏偏品秩比他低一截。裴清心裡很不爽，而且他一點都沒有裴氏子弟的低調含蓄，對楊曦的不爽表現得十分明顯。總是時不時明嘲暗諷他仗著貴妃的權勢雞犬升天，是靠著裙帶關係上位的。
其實他知道楊曦的文韜武略比自己強，但這讓他更不爽，更加想要抹黑嘲諷楊曦，讓他跟自己一樣不痛快。
裴清一臉仍舊是一臉嘲諷地笑容，語氣十分不屑：“沒什麼，太子別院闖入了刺客，傷了太子左衛率，我們正在搜捕刺客。楊將軍這是去哪，看著倒是十分悠閒，是要去城南遊玩嗎？果然是有靠山的，想幹什麼就幹什麼，不比我們，整日裡苦哈哈地忙裡忙外。喲，這不是寧王府的李樂師嗎？”
李長歌拱手向裴清行禮道：“裴都尉。”
裴清呵呵冷笑一聲：“李樂師這是去哪裡？”
雖然裴清語氣很是不善，李長歌還是溫和回答：“郡主在淮海王府，她受傷還有傷，我過去照料一下。”
裴清繼續呵呵冷笑：“是嗎？是去看郡主？我看是去看別的什麼人吧？聽說李樂師還有一手好醫術，能活死人肉白骨，我倒是很想見識見識。正好我那裡有幾個兄弟前些日子操練的時候受了點傷，不知李樂師願不願意給個面子，去幫我瞧一瞧。”
李長歌一臉歉然：“裴都尉過譽了，在下對醫道也只是略知皮毛。羽林營中自有醫師照料，在下還是不要班門弄斧了，若是治錯了，倒是耽誤了羽林郎君麼的病情。”
裴清面色一冷，冷哼一聲：“這麼說你是不肯給我這個面子了，區區一個樂師，倒是好大的架子。我裴清今日就算一刀結果了你，也不過給寧王府賠上千百兩金子，你還敢在我面前擺架子。你算什麼東西？我呸，給臉不要臉！”
韓傾城輕笑道：“挽卿是樂師，並非醫師，醫道上即便有所涉獵，想必也是所知有限。裴都尉如此逼迫，實在是強人所難了。”
裴清對楊曦是同類相妒，對韓傾城是異類不容，反正比他有本事有聲望年紀還比他小的他都看不慣。聽到韓傾城維護李長歌，裴清桀桀怪笑兩聲，目光在韓傾城和李長歌身上掃來掃去，甚是猥瑣：“早就聽說傾城公子和寧王府的李長歌關係非同一般，我還不信，想著傾城公子看著這麼溫文爾雅的人，怎麼會做那些個齷齪事。看來是我想錯了，真是人不可貌相。”
裴清說話這麼難聽，韓士雙雖然聽得不是很明白，但也聽出了他在罵自己兄長，很是不忿。只是他雖然生性好動，但韓氏的家訓還是被教育得很好，從不對年長者惡語相向。只能氣鼓鼓地瞪著裴清。
韓傾城倒沒有生氣，只是從容一笑：“裴都尉今日言行如此激烈，不知是心緒不佳，還是別有所圖？”裴清平日裡說話也不好聽，但不會這麼放肆，今日的言辭倒像是故意挑事，想要激怒他們。
裴清稍微愣了一下，隨即便放肆哈哈大笑：“怎麼？我說中了你的痛處，急著轉移話題了？”
裴清後面原本也跟了不少羽林衛，這時候都聚集了過來，將楊曦他們前行的路都堵住了。
韓傾城搖搖頭，神色仍舊淡然：“只是覺得今日裴都尉言行舉止與往日大相徑庭。實在不能不懷疑。”
裴清冷笑道：“往日我也這樣，看不慣就直說。今日是你自己撞上來的，怎麼你敢做還怕我說嗎？看來譽滿長安的傾城公子，也不過是個人前裝模作樣的偽君子。”
裴清說話聲音比韓傾城大，一句話說出去，後面的羽林衛幾乎都聽到了。韓傾城說話語氣聲音都十分溫和，在方向這樣開闊的地方，隔了兩三米便聽不真切了。所以羽林衛大多隻聽到了裴清的話，雖然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麼，但能看到平日裡如飄逸如仙溫潤如玉的傾城公子被如此折辱，他們心底裡是痛快的，所以不說他們沒聽清韓傾城說什麼，就算是聽清了，也會毫不猶豫相信裴清所說的。所謂流言蜚語，不過就是如此，心藏惡念的人，只信自己願意相信的，然後以最卑劣的心境將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流傳出去。所以，韓傾城吃虧在平日裡名聲太好，性情太溫和，招人嫉恨。
楊曦見裴清有意敗壞韓傾城名聲，淡然一笑，十分溫和客氣道：“我之前覺得裴都尉文不成武不就，只當你是個廢物。沒想到你敗壞起人來，倒還頗有幾分智慧。看來我平日小瞧你了，真是抱歉。”
楊曦說話也溫和，但夾雜了內裡之後，聲音凝而不散，別說坊巷裡的羽林衛了，坊牆後面的人家可能都聽到了。
楊曦是羽林將軍，雖然是右羽林衛的將軍，但左羽林衛軍士們對他也都是瞭解的，論文論武確實都比裴清要強，他說裴清文不成武不就，嗯，好像也沒什麼錯。在他面前，裴清不就是文不成武不就還年紀一大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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