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琅這話說得也有道理,至少傳出去,不明真相的民眾百官都會認同。不過這些都跟高素沒關係,他是來辦案的,不是來看他們表演口才的,問完該問的,高素便沒再理會幾人的唇槍舌劍,依舊冷著臉,聲音也冷冷得:“郡主可有人證?”
武慧兒忙縮回崔無傷身後,道:“沒有。店裡面就一個張玉勝,還不知道是死的活的,其他人都被踢出來了。喏,都在地上躺著。”
高素點了點頭,叫人去店中搜尋了一番,將昏迷的張玉勝提著領子拎了出來。秦御俸在給元九治療,高素便讓太醫蜀的劉醫師過來給張玉勝檢視。一番望聞問切後,劉醫師道張玉勝只是輕傷昏迷,挑了些藥粉在張玉勝鼻孔前晃了晃,沒一會張玉勝便打了個大大的噴嚏,醒轉了過來。張玉勝表示自己很懵,我在哪兒,我還活著嗎?這些人是人是鬼?嗯~這些躺地上的都是什麼玩意?衣服看起來好眼熟啊~~好像是元九郎君家的護衛,怎麼躺地上?難不成都死了?郡主當真如此兇殘?想到這裡,不禁打了個寒顫,然後眼睛一瞟,看到了正冷冷凝視他的高素,忍不住心裡一跳,娘耶,這人是誰,看起來好生兇殘?不會是閻王吧?我果然是死了嗎?啊~好難過,我才到長安沒幾天啊,我的商鋪怎麼辦?我老家爺孃姊弟怎麼辦?還有,我到底怎麼死的,誰動的手?我他孃的好冤啊~想到這裡,心裡一陣悲痛,嘴裡順嘴就喊道:“冤枉啊~”
正經如高素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勉強忍住嘴角抽搐後,方冷著臉,語氣也冷冰冰的問道:“我是京兆府尹高素,你便是這名器坊掌櫃張玉勝?”
張玉勝又愣住了,京兆府尹,不是閻王嗎?
萬年縣令姚世奇見著張玉勝傻愣傻愣的,怕他被高素嚇壞了,忙上前拍了拍他肩膀,微笑道:“你不必害怕,據實說便是,高大人向來秉公執法,絕對不會冤屈你的。”再說了,一大堆貴人的事還掰扯不清,誰還有工夫來冤屈你~
張玉勝回頭看著姚世奇,見他笑容滿面甚是和藹,忙點了點頭,問道:“他是京兆府尹,那你是誰?”
姚世奇也忍不住抽搐了下嘴角,笑容略有些僵硬,道:“我是萬年縣縣令姚世奇,你有什麼冤屈,可以跟我和高府尹直說,但必須實話實說,切切不可撒謊。”
京兆府尹,萬年縣令,這是鬧出大事,驚動官府了?也是,都打成這樣了,不驚動也難~誒,等等,不是閻王,是京兆府尹萬年縣令,也就是說自己還在長安,還活著——娘誒,我這算不算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啊~誒,對了剛京兆府尹問他什麼來著,回想起京兆府尹問的話,張玉勝立時一個激靈從死而復生的歡喜情緒裡掙扎出來,低頭向高素行禮道:“是是是,小人正是名器坊掌櫃張玉勝。”
高素點點頭,道:“你可知自己為何受傷昏迷?”
張玉勝立刻搖頭道:“不知道呀。”
高素挑了挑眉,繼續問道:“你說說當時的情形。”
張玉勝道:“我當時見元九郎君和郡主的護衛出劍了,想去攔著,還沒動呢就暈過去了。”
高素微微皺眉:“誰先出的劍?”
“元九郎君。”
元琅皺眉,在心底對元縉一頓爆錘,這死小子果然不幹好事。
高素點頭:“元縉為何出劍?向何人出劍?”
張玉勝想了想,道:“他好像說郡主耍弄他。一生氣就拔出了劍要衝到郡主面前去,然後郡主的護衛也都拔出了劍。”
高素面無表情:“那郡主可有耍弄他?”
張玉勝仔細想想當時的情形,其實他也不太想得通,便如實道:“一開始郡主確實想讓他付錢買劍,只是元家郎君不肯,後來郡主就讓小的去跟淮海王要錢。後來郡主拿了劍就在看劍,元家郎君不知為何突然就生氣了,說郡主耍弄他。”似乎他自己也覺得自己說得太不可思議,乾脆將當時的情形都仔細描述了一遍,他記憶不錯,大部分都還記得,武慧兒也在他的描述當中頻頻點頭。
元琅聽到元縉那句‘我慫怎麼了’,臉上也莫名有些發燙,好在天上日頭也毒,勉強可以遮掩一下。
武慧兒這邊眾人聽到武慧兒訛元縉錢的時候,雖然都覺得有些許無恥,但元縉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所以都淡然接受了,後又聽到讓張玉勝直接去淮海王府拿錢的話,雖然都對淮海王頗有幾分同情,但都不怎麼意外,見怪不怪了。
於是在張玉勝娓娓道來之中,一眾人都是面無表情萬分無語地聽著兩個紈絝之間的無理蠻纏,然後等張玉勝將事情經過說了一遍之後,眾人只覺事情更加難以理解了。
李玄一頭霧水只覺莫名其妙:“照你說的,慧嫻郡主威脅他訛他錢財的時候他沒發怒而是認慫給錢,反倒是郡主後來沒有再威脅他也沒有跟他要錢了,他卻又突然發怒甚至拔劍,這是為何?我怎麼聽著很是奇怪呢?感覺好像故意在找發怒的藉口誒,不會是想要挑事藉機做點別的事吧!”比如刺殺什麼的!
元琅也有這種感覺,實在沒法理解元縉的行事緣由,但此時此刻,理由反倒不重要了。李玄話裡話外很明顯要給元縉安上一個心懷叵測刺殺郡主的罪名了。武慧兒打傷元縉,這是私人恩怨,說破了天也就是武慧兒個人的責任,而且罪不至死,再加上皇帝楊曦寧王來調和和稀泥,大概也就是道個歉然後無罪釋放,說不定皇帝心情一好還要安撫一下武慧兒,賞賜點什麼。
元家正是擔心聖上先插手自己失了先機,才派了元琅過來先穩住場面,佔據有利局面就算佔不到便宜也決不能吃虧,只是沒想到韓傾城李玄先叫來了高素他不知道是姚世奇叫來的,還以為是韓傾城叫的)。高素此人確實公正,詢問案情十分敏銳。明明對元家十分有利的局面,在他的詢問下,局面立刻就反轉了,當然這也不是他的錯,主要還是元縉太作死。連元琅都覺得他被打,其實挺活該,只是被打成這樣重傷卻又過分了,而且他元家子弟,就算活該被打也不能白白被打。
依照現在的案情看來,元家一名嫡系子弟重傷垂死,非但不能求得一個說法,反倒有可能揹負一個謀殺有封號在身的郡主的罪名,這啞巴虧吃得還是太大了,而且顏面掃地。不過這不算壞事,反倒令元家更惹人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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