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孩子,到底是怎麼沒的?”常素娥抬眼看著他,一張慘白的臉上平靜極了。但越是平靜,就越是讓人害怕。因為平靜的背後,必會是正在醞釀著的暴風雨。
一陣風,吹透了屋子。
“夫人心中的判斷,不會因為他人的話就改變吧。”唐太醫笑道:“世子出生時臍帶繞頸,要大就不要留小,要小就不能保大,皇上為了夫人能活下來,替戰王做了主,保了夫人。事情就是這樣,但是信不信,全憑夫人的選擇。”
說罷,唐太醫站起身:“皇上喚我去給皇后診脈,先告辭了。”
常素娥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確實,她心裡認定了是韓季明搞得鬼,又怎會憑唐太醫和潯兒的話就改變看法呢?
“夫人。”唐太醫剛走,潯兒就被惠美人的宮女帶過來了。
不出常素娥所料,潯兒也說是臍帶繞頸。
送走了潯兒,常素娥的手按著小腹,心中暗道:“孩子,母親知道你是被韓季明害死的,母親一定……幫你報仇。”
清河,一片廢墟之中,高湛正指揮手下人馬將各種生活用品分發給活下來的人。同時,也在尋找著被埋在廢墟下仍舊倖存的人。
“稟報戰王,宮裡的公公有東西要交給戰王。”
高湛聽手下來報,不禁疑惑,常素娥也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讓太監趕過來給自己送東西,而皇上……更不可能。難道……
不詳的預感。
往外走了幾步,見到一個太監正站在一匹棗紅馬旁,手裡捧著一個黑底白花的布袋。那一絲預感逐漸擴大。高湛接過布袋,沒有說話,急匆匆扯開上面繫著的白色緞帶,見裡面裝著的是一捧焦黑色的灰。
高湛愣在那裡,忽的,平地起了一陣風,將袋中的灰吹散,不知會落到何處。
那個送布袋過來的小太監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王爺節哀。”像是被高湛無聲的怒意嚇到了,小太監遲疑了片刻,又道:“柔夫人難產,皇上做主保大,世子夭折了。”
這夭折的小孩子自然是不能留在宮中的,太不吉利,韓季明便讓人將孩子火化,派人把骨灰送給高湛。
良久,高湛沒有說話,只是盯著那個已經空了的布袋。清河一片廢墟上,除了風聲,再無其他聲響。站在旁邊的人默默地向後退了一步,因為熟悉高湛的人都知道,高湛的沉默,代表著些什麼。
“夭折?”高湛移開目光,看著那個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太監,目光中是冰冷的殺意,宛如一柄即將出鞘的寶劍:“好端端的,怎麼會夭折?明明在我走之前還好好的!是不是韓……”
正說著,易先生突然走了過來,扯了扯高湛的衣角,輕聲說道:“不要衝動,不管事情到底是誰造成的,貿然行事對我們都沒有好處。”這話說得不錯,雖然他們並不畏懼韓季明,但若真的得罪了韓季明,還是會有麻煩的。只是現在的戰王……似乎並不理智,易先生的話,也並不會管用多少。
高湛抬眼看了看易先生,勾唇一笑。隨即迅速抽出腰間佩劍,雪白的劍刃反射著太陽的光輝,在空中劃過一道銀亮亮的痕跡。寶劍出鞘,見血方還。易先生想要阻止,為時已晚,只能眼睜睜看著那名無辜的小太監慘死在高湛劍下。
濺起的點點鮮血染紅了高湛的眼睛,和他殷紅的衣袍相映。常素娥,還有他的孩子,這都是高湛心尖上的人,敢動她們,就要坐好死的覺悟。
易先生站在一旁,背後莫名升起一股冷意,朝四周揮了揮手,“愣著做什麼,快各忙各的去!”